第四十章 痴人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1959 字 15天前

“如何确定?”

他忽而咧开嘴,眉眼里挤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笑意。

“因为那坨胸脯肉我认得,海碗大小,上头还有颗痣哩。”

李长安扫了一眼筲箕上的尸块,确如所言,只是……

“人家婆娘身子,你这厮从何知晓?”

薄子瑜惯来看不起这些地痞无赖,呵斥起来也毫不客气。但张通也是横行惯了的人物,当下也不说话了,只抱臂怪笑。

院子外头,几个无良汉子乌泱泱起哄:“非但张老大晓得,咱们都晓得哩。”

随后。

又乱糟糟叫唤,说些什么只手可握、柔滑松软、白玉膏上两点黑……

这些狎亵话出来,勾起外头男人们一阵哄堂大笑,引得女人们一顿破口大骂。七嘴八舌、杂乱喧闹,好似屋里面不是死了人,而是演了一出荒唐闹剧。

道士充耳不闻,只对着残尸轻声诵咏经文。

薄子瑜却被吵得不耐,大声呵斥让围观的人们闭嘴,又招来个家住左近的衙役仔细询问。

原来这顾家是祖传的烧卤手艺,靠着一坛几辈儿传下来的老卤,虽不能大富大贵,也算殷实人家。可惜传到了顾老三这辈,他却偏偏迷恋上一个叫“雪团儿”的昌技(和谐),败坏了家产不说,也耽搁了娶妻,三十锒铛仍旧孑然一身。后来,这雪团儿也年纪渐大,瞧着顾老三光顾得殷勤,就脱籍从良嫁给了他。

可惜,这雪团儿或说顾田氏,关得了皮肉生意,却关不住心里红杏。虽为人妇,却不改风流本色,成天跟些浪荡子弟四处胡混。而顾老三也是爱煞了妻子,见约束不住,竟是自欺欺人、捂起耳朵全当不知,久而久之,便落了个“龟蛋”的雅号。

“照这么说来,这位顾居士忍着忍着也该习惯了。”

李长安一段经文咏完。

“为何又突然痛下杀手?”

衙役笑道:“这不得多赖道长你嘛。”

“我?”

“可不是?道长可还记得酒神祭那夜,你追逐鬼面人,撞坏了许多画舫。”

道士点头,静待下文。

“其中一艘画舫上,这雪团儿正在与一客商快活,不料被道长撞破,撵到了甲板。这下,全城人都看到了他婆娘的光屁股蛋子。”

衙役笑嘻嘻指着角落里仍旧呆滞无言的顾老三。

“道长您这可是亲手把他脑袋从乌龟壳子里拔(和谐)出来,再帮他把绿帽子给戴正咯!”

“呃……”

李长安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能说世上事真是奇妙到操蛋!

而这时。

外头的喧闹却突兀停止下来。

紧接着。

一个故作娇媚的女声在院子里响起。

“哟,今儿是什么日子哩,教奴家的门前这般热闹。”

李长安侧目看去,只见原本拥堵在门口的人群已然散开,男女老少们都拿一种“见了鬼”的眼神聚焦于院门处。

那里有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斜依在门扉上,身姿婀娜,意态慵懒。她的皮肤白净如雪,但脸上却能捕捉到年华不再的遗憾,残留的七分风韵多靠骨子里的风流支撑。

她浅浅的笑着,一颗泪痣点缀在眼角,愈显秋波勾人。

这又是谁?

没待李长安问出口。

“娘子?!”

角落里顾老三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脸上浮现出期待与喜悦。

“你又回来啦。”

嚯。

原来是“死人复活”了。

场中人不由把目光投向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张通。

张通哼哼了两声,白眼一翻。

…………

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张通口中被丈夫顾老三杀害,再分尸做成卤肉,而后卖于四邻的顾田氏或说雪团儿。

这女子瞧见一身狼狈的顾老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你这憨贼,又做了什么浑事?招来许多差爷。”

没待顾老三焦急辩解出口,旁边的邻居里就有人先说话。

“雪团儿还不晓得哩,你家男人杀人啦!”

“杀人?”

那雪团儿掩嘴吃吃笑起来,却是不信。

“憨贼要有那胆量,奴家敢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