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厄运”,也许“黑暗的本质”才更加符合那份无形之物的名讳。
生命对于世界而言本就是一场奇迹,而奇迹……之所以如此称呼,正是因为它原本并没有什么可能性,所谓的希望也是如此。
黑暗,残酷,原始,消亡……这些才是整个世界的模样和规则,无名无相的魂灵亦是如此,不过是稍微有些智能的存在,智慧的高度仍不足以超越本能的局限,生命与之相关,也容易引起灭绝。
它们注定侵染漆黑的色彩,正如万物自始至终走向的便是名为衰亡的终焉。
温迪戈自作主张带来文明,将之延续了近万年的时间,曾令恶意短暂地被放逐,这对于整个生命群系,特别是地球所有生命的未来而言,已经是莫大的伟绩。
但他绝不接受仅仅如此。
这是他的征途,他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抗争,是对曾经为人十八年的否定。
“这个世界还有供希望留存的可能”——他穷尽一切要证明便是这个。
不需要铁律一样的真理,只需要能尽量长久地存在着,如一座灯塔,告诉那些身处黑暗与伤痛的人,到这儿来,希望在此。
只是,林太尉接下来的说辞好似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失落使得本能的那种饥饿又开始躁动,仿佛讥讽这个愚者还在白费力气,向着不可能的方向走了太久。
“……蔺傅阁下,恐怕此次路途险峻,事宜不顺。当今的大煌并非完全由皇帝掌权,而是由皇家背后的八大家族所左右,他们的私军并不逊色于正规军队,而且能人门客无数,即便是皇帝想要以麟卫肃清君主之位以免掣肘,但就算是黑服里面也有他们的手眼……”
林太尉说话的时候仿佛在提防什么,大概巴艟这座镇子也存在八大家族的人,他也忌惮隔墙有耳。
“所以,为了少生事端……尽管没有谁能伤得到您,但不轨之辈总会不择手段的骚扰,所以还请您在入朝之前谨言慎行,同时防备些小人滋事。八大家族嚣张跋扈良久,怕是……”
不用林太尉话说一半,温迪戈微微仰起头颅,显然是有了联想。
——正如阿尔比昂的那位外交官,也许对于成就大国的统治集团,“先贤”的价值早已被置于私计利益之下。压迫与凌驾他人的快感战胜了本能,他们早已屈服欲望,精神上已经约等于对残酷的自然发起了投降。
“……”
先贤沉默良久,白骨覆盖的头颅虽然做不出表情,但一种忧愁还是在此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