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海阔,星河倒挂。
一轮银月初上,银辉洒满无垠海面。
淡淡墨色云层缥缈如烟,在清冷的光辉中,飞鸢的羽翼似乎也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它时而振翅高飞,时而盘旋低回。
这飞鸢不比御风之术,可要跨越整片戍海,必然是飞鸢更为稳妥。
宁修肃搬来一张椅子坐下,任凭海风入窗,轻拂在身,又带着咸湿的气息。
他没来由,饿得发慌……
飞鸢上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没有补给。
一两天应该能忍,可自从去了宝库出来之后,已然不止两天。
虽说曾经在上清宗修行,却毫无修身养性的作为,什么避谷全然不会……
倒是一身邪术,一旦饿起来,觉得海风都能生啃似的。
宁修肃坐不住了,开始在飞鸢翻箱倒柜,这状若厅堂似的布置,什么柜子书屉之中,皆是放着字画。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个竹篓,里面有些绒毯和枯草,除此之外,有不少尘封许久的酒水。
酒坛朱红的外壁已然斑驳,轻轻拔开壶塞,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这酒色泽如琥珀般温润,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宁修肃不好酒,可是如今有的喝就行。
他轻抿一口,顿觉辛辣之感在舌尖蔓延开来。
这酒也太烈了……
宁修肃一连灌了几口,这酒也不知是什么,倒有几分饱腹之感。
他眼前便有些昏花,偏生看见一条蛇从面前过,不由得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条麻绳……
只当是醉了,他有些站不稳似的,只好靠坐椅子上,忍不住微微阖眼休憩。
这一夜过得极快,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
继而,金光破晓,日轮缓缓升起。
飞鸢高翔于碧空之上,窗外海天一色,浩瀚无垠。
宁修肃困乏未醒,身上微微有些发热,忽觉什么冰凉之物,攀上了脖颈。
他眉心微微一动,在迷迷糊糊中瞬间警觉,是猛地睁开双目,千钧一发之际,右手闪电般伸出,便精准地抓住了那冰凉之物。
垂眸一看,竟是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通身琥珀之色,眼珠犹是金灿灿的,好似两颗璀璨的宝石。
他一愣,真的有蛇?
“小鱼干,你好大胆子,敢碰本座的玉仙酿!”
酒没醒么?这蛇会说话?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蛇已然张口,一股金色的液体朝他喷来。
宁修肃百忙之中用胳膊挡了去,小蛇趁机落地,好似五光十色的星火所聚起,竟然化作一个人形。
他身着淡褐色衣衫,长相颇为阴郁,眉似弯弓,眼窝深邃之中一双蛇眸金色。
面上更是白的吓人,偏生嘴里獠牙尖利,有几缕发丝狂乱地垂落在额前,呈现琥珀色泽。
“竟然是蛇妖?”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鱼干,吾乃是虬,还差百年可成龙身!”
“你为何在飞鸢上?”
他闻言不答,嗓音犹如深谷中幽寒的风,低沉而又带着丝丝凉气。
“小鱼干,你知不知道,中了吾的金翅蛊。”
宁修肃看着手上沾染的金色液体,心口好似绷紧,却有一瞬的难受,可也只是片刻,便散去了。
他虽惊,语态冷静不改:“不至于吧,喝一点酒,就要人性命。”
“你懂什么,这玉仙酿不是酒,是助益修行之物。”
自称虬龙的那人,金色的蛇眸眯起,见他神采奕奕,没有一点中毒迹象,不由得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不对,你怎么还未毒发?”
他说着,鼻腔中发出沉闷的 “哼哧” 声,轻轻嗅了嗅。
“原来如此,居然是烈煞之物,实乃奇事怪哉!”
听他语气好似十分惊诧,就似发现新大陆似的。
宁修肃不太明白:“什么烈煞?”
“那是一种太岁肉芝,入药可御万蛊,倘若以尸血炼化,便是邪物。”
他所说,应当是妙无穷。
宁修肃已然明白,却不动声色,“看来你这条蛇,知道的不少啊。”
“放肆!”
他弯弓般的眉高高挑起,眼窝深陷,金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这满身腥的小鱼干,本座乃苍临族,天生九首,岂会是你口中的俗物。”
“你是九头蛇,那不是相柳么?”
“呸,气煞,吾乃九首司忱,乃是苍临神脉。”
“苍临远在海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本座不过是受人暗算,故而在海墟休养生息,整座岛内只有那珊瑚石树,灵气充沛,还有妖兽可食。”
他说着,赤红色的舌尖快速掠过尖利的獠牙,十分可怖。
“可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鱼干,竟然叨扰了本座。”
“……”
宁修肃只好致歉道:“哦,那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