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十秒钟的时间,却仿佛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那位曾经朝气蓬勃、信心满满的年轻军官,此刻已变得灰头土脸,满身是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勇气。
他如同一只被折断脊椎的软体动物,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而起,靠着城门洞勉强站稳,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
城门外的公路上,满布着破碎的肢体与血肉,生命的迹象在这片死亡之地中显得如此微弱与渺小。
毫无防备的他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如同陷入深渊,被硝烟与烈焰无情地吞噬。
一切的结果,都已昭然若揭。
少佐满心困惑,八路军究竟是如何将如此强大的火力秘密运送到阳泉城外?为何他们对此毫无察觉,没有任何预警?
爆炸的余波如重锤,捣鼓着少佐的脑海,让他的思绪仿佛被厚重的泥浆拖拽,即便是再浅显的问题,也需要在混沌中挣扎许久才能找到答案。
在废墟与尸骸的交织中,一抹生机竟奇迹般地崭露头角——一名四肢完好无损的士兵,如同从醉梦中惊醒,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归途。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在这绝境中蹒跚前行?少佐的嘴唇微动,却未能挤出半句警示,因为敌人的浪潮已近在咫尺。
另一边,王根生麾下的突击队,一群由全团精锐老兵组成的闪电部队,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于炮火之中。他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像是在观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同时,他们正朝着那片绚烂的死亡之花奋勇冲锋。
手持AK-47的战士们,首批踏入那片由鲜血与肉体构筑的泥泞地狱,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的心灵,早已被无数次类似的残酷洗礼打磨得坚硬如铁。唯一让他们略感讶异的是,在这狂风暴雨般的炮火之下,竟仍有日军如同幽灵般,进行着零星的反抗。
城墙上,稀疏的枪声如同绝望中的呼唤,而那些被爆炸震得魂飞魄散的日本士兵,即便是扣动扳机,也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子弹胡乱飞舞,毫无目标可言。
“二组,守住城门;一组,随我上城墙,消灭他们!”王根生的命令简短有力,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靠在门洞边的日本少佐,便手持AK-47,率先冲入了敞开的大门。
紧随其后,一营的战士们如潮水般涌来。
“这炮击,真他娘的带劲,小鬼子被炸得连妈都不认识了。”李云龙粗略估算后,得出结论:“至少三四百人!”
陈浩停下脚步,目光深邃:“他们是密集队列,毫无遮蔽,冲击波就足以致命。如果他们有防炮洞或散兵坑,这一百多枚火箭弹可没法这么奏效。”
李云龙默默记在心里,向战士们挥了挥手,大声指挥:“快,按计划行事!”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无需多言,早已心领神会。 依据各连队预先分配的任务,战士们肩扛枪械,随着队伍的步伐,毅然冲进了城池的怀抱。
然而,在这英勇的洪流中,却有几幕让李云龙不禁蹙起了眉头。
那些在近两个月内刚刚加入一营,尚未经历过残酷战斗洗礼的新兵们,此刻正依靠着枪杆,无助地呕吐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倾泻而出。他们并非畏惧死亡,对于尸体的存在也已司空见惯。但今日所见,尸体被炮火撕扯得支离破碎,宛如一条由血肉铺就的恐怖之路,他们竟不得不踏过这残破的躯体,忍受着刺鼻的血腥气息……这一幕,让他们的胃中翻涌不息,恐怕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即便是鲜嫩的肉罐头,也难以勾起他们丝毫的食欲。
李云龙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一名排长级的干部,果断下令:“那位同志,请立即将那些呕吐的新兵组织起来,待会儿让他们去守卫城墙。战斗结束后,这里的尸体清理工作,就交给他们了。”
在他看来,恐惧血腥,就必须直面血腥。唯有跨越内心的那道恐惧之坎,方能铸就无畏的战士之魂。
直白地说,李云龙对这种胆怯的士兵并无好感,他需要通过实战来锤炼他们的胆量。
这只是战斗乐章中的一个短暂变奏。
随后,李云龙率领着一个连的勇士,如同离弦之箭,直指阳泉城中日军的第四混成旅团部。
无论是为了摧毁日军的指挥中枢,还是为了斩获一名日军少将的首级,这份荣耀与挑战,都值得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团长亲自披挂上阵。
且说北城门正遭受着如雨点般密集的炮火轰击,城中的日军即便再迟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