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那年轻公子,居然久久不言,沉默了好一会,才仿佛将这脸上的愤恨与扭曲都一点一点的消化了,脸上再度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然后才轻轻叹了一声。
向那胡家二爷道:“世叔放心,我是奉了长辈之命过来的,说话也算数,此番计较,虽是我等输了,但却非我等之罪。”
“若说输,我们也不是输给了他,而是从一开始便输了。”
“不过,既是输了,孟家答应的事情,却也不好办,只是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向他求情,不会让他做的如此过分的,好歹教你们安稳的回去……”
“……”
“过分?”
听见他的话,那胡家三位族叔,甚至表情都有些失控,脸上闪过了一抹嫉愤:‘此事耗得如此之多心血,你轻飘飘一句话,便揭过去了?’
‘我们才是姓胡的人,倒要你姓孟的过来求情?’
一时间心里又是压抑,又是急躁,但这接二连三,受的冲击实在太大,又说不得什么。
而那身穿青衣的年轻公子,却在丢下了这番话后,便已提起袍角,缓步登上了明州城的城墙,居高临下,看着城外一片狼藉混乱的战阵,叹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手。
“镇祟府,镇祟锏,果然都是沉甸甸的啊……”
如今的明州城外,天色已亮,饿鬼返生,厮杀也已停止,但场间的断肢残臂,血水成河,仍是给人一种本能惊悚之感。
所有人都只看向了将那一锏打落,天地变色的贵人,嗓子里不知堵了多少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而在众人注视之中,胡麻也同样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镇祟击金锏,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一时,竟仿佛都没有了再次将它提起的勇气。
此锏,绝非胡家一族之物,其上因果,也绝非仅仅只是走鬼本家所能担的,自己身为转生者,本就被上一代转生者遗留的难题压着,如今,倒仿佛又压了一个大的。
但这,或许也不是坏事?
正想着,明州城的方向,又忽然有凄厉的吹打声响了起来,两排白色的幡子,并列出了城来,幡子下面,皆是瘦长怪影,一个个看不清楚它的模样。
而在幡子中间,却无轿辇,只是走着一个身穿青衣,背着两只手的年轻人,面带微笑,似缓实急,来到了众人面前。
无论是那些苏醒的饿鬼,还是正列阵于旁的保粮军,都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阴冷感,鬼魂妖祟,往往都趁了夜色害人,但这白色幡子下,竟是白天都有种让人惊悚的阴冷之意。
“世兄,有礼了……”
而在众人心里同时颤抖,不知又要发生何事之时,却见那幡子之间的青衣年轻公子,却是到了那位执锏贵人身前,十丈之地,忽地停步。
满面堆笑,远远的拱起了手,深揖一礼,道:“时隔二十年,镇祟府重现于世,胡家世兄风采过人,胆魄过人,孟家后进孟思量,来为世兄贺。”
他因着脸色惨白,似乎平日里极少见着日头,便也显得年轻一些,但眉宇气质,却皆能看得出来,已年近三十,如今面对着胡麻,居然也是一口一个世兄,甚为亲近。
只是,他客气他的,旁边人倒有不少,听见他自报家门,又称这贵人为世兄,心里便咯噔一声:
“这他娘的,不会是那个孟家吧?”
“平日里这等高高在上的本家之人,一个也见不着,我等何德何能,一天见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