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讲讲你的事吧。你有啥法号吗?还有这件袈裟,是你自己缝的?”
“法号?啥是法号?”和尚满脸茫然,随后又看一下那件袈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俺缝的嘞,是当时不少乡亲帮着俺缝的嘞。”
眼见着左辰还好奇的瞧着他,和尚也没藏着。
反正都死了,遮掩自己的过往也没什么用。
“俺原来就是徐州一个人村里的,天生就不怎么长头发,闹灾之前会帮着乡里乡亲干些活计,因为俺小时候饿过,倒也攒了不少粮食。
“后来村里来了个行脚商,他听了俺干的事,就管俺叫大师,可俺也没啥本事,他改口叫俺和尚。
“他说和尚应该都有庙,俺觉得俺那破房子很好,可村人们听说了,就都进林子里砍了木头,给俺搭了庙。他又说庙里应该有尊佛,可俺和俺们村都不知道佛长得啥样。他就说干脆照俺的样子雕一个,俺觉得麻烦,可村里人还是照做了。
“之后啊,那商人就叫俺好和尚。周围村子也总有人过来在佛像面前上香,整得和俺死了一样。
“他们来上香又总有事情想完成,简单点的,俺就帮着做了,困难点的,俺也没那本事。”
和尚话说的很平静,左辰和彩衣坐在一边石阶上,像是听故事。
虽然和尚说的非常简略,但左辰却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帮忙”恐怕并不简单。
小事大事都搭一把手,虽然还拿不到功德,但身上多少能积累富德,福德深厚了,便更容易拿到功德。
他这么深厚的功德背后也肯定有着很深厚的福德,那这个忙帮的数量可就不少了。
而这和尚如此深厚的功德,恐怕还是和大灾有关。
果不其然,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和尚的灵魂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悲伤?苦怯?还是后怕?
不好瞧出来。
“再后来啊,徐州就闹了灾,四周皆是干旱,漫天都是蝗虫,他们飞过的地方,什么麦子都剩不下,精壮的汉子拿着火把冲到虫群里面,出来甚至都只能剩下一副骨架。血和皮肉都能给你嘬干净咯。
“俺们村子也位置稍偏远,靠近青州这边,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没那么重,不少村子里的人,趁着灾步邪的时候都逃走了,俺本来也想跑,可当时村外却来了些连粮食都吃不起的孕妇,俺怕她们饿死,也怕孩子吃不饱,便留了下来。
“幸亏俺囤的粮够多,好说歹说是让他们都吃饱了。
“顺着俺忙,白天一睁开眼睛就想办法搞粮食,晚上月上三竿了,都未必能睡得着。身上的衣服久而久之也就破了,被俺救的村民们便寻思着一人给俺一块布,又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有布商把自己最好的那块布拿出来的,还有个啥都没有,只能把她儿子的尿布拿出来。
“当时俺们旁边也没有个手艺好的,布商的老板逃难的时候手断了,也缝不了,就找了个看似手巧的姑娘,可她也不会缝,只能把所有的布片全都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