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经由她已自己血肉精华哺育,名义上是为妖族皇女的妖,不仅是有了违逆自己的勇气,甚至是以着近似蔑视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命令自己。
小主,
无疑是种莫大的屈辱。
在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是累赘。
脚下妖狐昂首,张开那布满利齿的尖嘴,像是一道吞噬所有的黑洞。
缓慢旋转中,一股独似魔如妖气息眨眼间凝聚,在她周身出现了一个一个同样旋转的墨影。
就像是狼毫笔尖沾墨,在宣纸上画下粗犷潦草的线条,好似涂鸦。
可那一笔一勾中,却尽是无穷尽的杀机,魔意流转间,仿佛能将周遭所有生机吞噬干净。
寂静的雪夜下,寒风滚滚,落雪忽然又变得纷纷扬扬。
一道一道的庞大棺椁经由旋涡露出一角,进而整个悬浮竖立在半空。
表面黑雾缭绕,似有鬼影在中闪烁穿梭,隐隐有刺耳尖锐的嘶嘶声发出,好似嬉笑又如悲鸣。
裴知南没有去阻止这一切,也无力阻止。
她与非衣之间的命运,在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无非只是最后谁活下来的区别。
曾经的她并不排斥这个称得上是既定的结局,因为在这世上她没有任何贪恋的人与事。
但如今,她有了太多太多的不舍与贪恋。
从一开始生出抗争的念头,到之后再犹豫中选择放弃,成全李清明……再至此时的坚决。
正如同她身形从稚嫩到成熟的变化,裴知南的心神似是也经历了这般的变化。
与此同时,一只一只通体漆黑的妖物自棺椁内爬出。
若是小家伙在,定能一眼认出这些都是她在家中的那些朋友,也是妖皇非衣生前的手下猛将。
生有六眼,背有双翼的妖马……
胸生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四肢扭曲的无面巨人……
诸多气息凶厉的大妖,渐渐飘满了半空,与她与李清明被斩妖司众人围捕那幕何其相似。
只是变成了她护着他,而他们所需要面对的人也换成了那个女人。
吼!
震天撼地的兽吼声响起,是非衣脚下那只妖狐法相。
这一声嘶吼,将风雪都震成了虚无。
也发起了冲锋的号角,半空中的那些大妖纷纷朝着裴知南发起攻势,未给她留下任何缓冲的余地。
这些大妖在妖族历史上,都留有姓名的悍将,名声赫赫,在死后也仍旧为他们的王上冲锋陷阵。
裴知南表情未变,或是以狐尾,或是以手中通透如琉璃的长剑,一一应对。
没有了誓约的束缚,她在此处并未弱于非衣多少。
更何况,她同样也有必胜的理由。
闪躲腾挪之间,裴知南同样没有任何留手,招招攻伐凌厉,带着决然杀机。
在外人不可见的神魂世界,这对母女以着各自的理由,不断将空间割裂破碎,想要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就与鱼白薇在她裴知南面前那般经验不足,以裴知南的阅历,又如何比得上从人族妖族的尸海中走出的非衣?
何况还要分出心神如母鸡护崽般护着怀中的李清明,斩灭那些大妖墨影后,她则是迎来了非衣的如同浪潮的汹涌攻势。
从一开始的轻松招架,到吃力疲以应对,再到慢慢无法的直接躲避。
非衣太知道拼杀时分神会多么漏洞百出,每一招每一式,她都会以那个至今昏迷未醒的男人为目标。
也加上了言语的攻势。
“我非衣之女,竟然蠢到这般境地。”
“杀你之前,我定要将这卑贱的人族修士活剥了!”
裴知南面色未变,应对着非衣的攻势。
啪得一声
非衣的狐尾落在了她胸口,闪躲不及,裴知南连带着李清明身形倒滑,落停在一座屋顶。
“你如何赢得了为娘?”
“就凭你怀中生死不知的男人?”
非衣张开双臂,手捏法诀,脚下的妖狐法相再次泛起光亮,在它口中,一点流光悬浮高飞,而后然悬空。
瞬息间,剑身大放光华,竟成了一柄庞大无比的通天巨剑。
遥指裴知南。
“落。”
一响淡淡清响,巨剑划过阵阵流光,裹挟着翻山覆海的伟力朝着裴知南斩落。
这一剑,曾夺走了不知多少的人族大能性命,也曾屠戮了不计其数的人族城池。
裴知南似是无处可逃。
她知道,这一剑的目标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她怀中的裴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