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明黄龙袍的北陵天子手指轻轻抹过冰凉栏杆,眼神深邃,身旁那名一身逐鹿锦袍的年轻臣子便是前不久刚刚接任罗相乐佛之位的新晋宰相圣人张清正。张宰相一眼便看出了陛下的心情愉悦,轻声道:“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因为杨家长子行刺一事?”
皇帝陛下沉声道: “果然瞒不过先生,按先生的布置,杨立文和杨广孝自导自演的子刺父戏码着实精彩,难为杨家长子有此魄力,敢背这大逆不道的千古罪名,接下来只需要推波助澜将此事闹大,便能动了后党根基,只是如此一来,朕便欠下杨家人情,杨家出了三个好儿子啊,以退为进,先生向来博古通今,有识人之明,对其三子怎么看?”
张清正负手于后,沉声道: “陛下眼光独到,微臣并无异议,这三人都是我朝未来的中流砥柱,杨立文有谋世之才也有定世伐略,若非命数不济,本有望接过我的位子,既然他做出选择,那么将来便只能是幕僚国士,黯淡一生,幼子杨三戟开了神智之后,陛下可顺水推舟,让其入主兵部,此人勇冠三军,将来南朝北朝必有一战,左大将军退下来以后此子可担当大任,所以在臣看来,杨家未来的变数都在那位新王手中,他若拥兵自重,杨家,必是第二个罗家。”
皇帝龙眉一挑,笑道:“先生这番话和司马完颜这老儿所说的一般无二。”
鹿服儒士视线望向星空,轻声道: “司马正使向来与我政见不和,况且他本是皇后门下重臣,能说出此番言语实属难得。”
明黄男子抖了抖龙袍,嘴角泛起冷笑,道: “这老狐狸真让看不清立场。”
张清正垂下一双洞若观火的明亮眸子,低声道: “恐怕他也在等,等罗家这盘大棋落子收官。”
明黄男子轻叹一声,“罗家不是杨家,军中派系横生,这些人各有立场,总不能一棍打死,还是该招安招安,能不动干戈最好。”
张清正沉默了片刻,摇头道: “不太可能的,总要有人为此流血。”
忽然这位宰相双手浮起气机,一道黑影游走台阶,脚踩琉璃瓦,脚尖一拧,便如猿猴攀角,落在皇帝身前。
那人腰间佩刀,相貌堂堂,乃是天子禁军护卫当值统领徐广江,只见他猛然跪地,阴沉道: “臣冲撞陛下,有要事禀报。”
皇帝陛下挥了挥袖,张圣人敛去杀机,问道: “何事?”
那名徐姓护卫颤声道: “大剑士……去了。”
“可有遗言? ”张清正问道。
徐护卫应道,“大剑士说,请陛下早下决定。”
皇帝陛下脸色阴晴不定,默默挥手让他退下。
待护卫走后,张清正转过神来,拱手道: “请陛下速速圣断。”
皇帝陛下脸色一沉,默不作声。
三日之后,便有两封圣旨快马出京。
一是由国子监和礼部择选日子举行国葬,为许观礼这位大剑士送行。
二是为成全大剑士遗愿,封重剑门胡剑师为新晋大剑士统领江湖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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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道士跟着张景行上了龙虎山,沿路风景秀丽,仙气飘飘,道观风景比之灰山可说是别有洞天,格外神圣。
走到天师府偌大的府门前,月明星稀,可见许许多多的龙虎山道士在修晚课,几个圆滑好事的小道童眼瞅着景行山下等人数月才等来这位贵客忍不住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被师傅敲打脑袋,教训他们的问道不专。
青衫道士游玩般地四处探看,天师府大小景观都古老庄重,月色下更显得华彩,府上六殿十二庙门井然有序,穿过正堂广场下的龙虎一门,便到达了真正的天师府前,两尊汉白石雕一龙一虎护住黄铜兽门。
两位面色和善的老道士不苟言笑,守在门前,张景行轻轻一礼,说道:“人带来了。”
两位老道士互视一眼,在认真打量了青衫小道士后皆会心一笑,做出了请入府门的手势,齐声道:“师爷等候多时了。”
张景行就此止步,目送百里长生抬步进去,神情黯淡下来。
青衫道士从府门入正堂,可见金光闪闪的祖师尊相,门前一张太师椅,有个老道士双手扶住椅子两边扶手,正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