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姑娘瞪大眼睛,视线沉稳地游走往人群后方望去,果然见到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太婆,满头银丝被一根雅致的象牙木簪束起,身上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粗布衣衫,补丁密密麻麻却干净整洁,腰间系一条黑色布袋,身材纤瘦,不见衰老。
那名健壮的镖师头子将手搭在柜台上,朗声道:“店家,好酒好菜端上来,准备八间上房供我手下的兄弟歇脚,另外马匹喂上等的精饲料,动作麻利,价钱不是问题。”
中年客栈老板听后拨弄算盘的手终于停了一下,抬头对上那位镖师的头目,眼神沉稳且带一丝凛然,冷冷道:“先给钱。”
镖师头领的脸上登时浮起一丝不满,冷笑道:“怎么?你还怕爷爷们不给你钱,实话告诉你,爷爷们是沧海镖局的镖师,奉我们方镖道之令去华佗山一带压镖,返程路过此地在你这里歇脚,你先好酒好菜上来,回头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老板无动于衷又开始埋头敲打算盘,原本以为抬出方大镖头的响亮名头可以蹭吃蹭喝的镖师当即愣住了,在陇右谁人不知刚兴起不久的沧海镖局如今在陇右蛮荒之苦地是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陇右自古以来就是奉镖师为尊,在茫茫大漠之中镖师的力量远远比官府强大,大大小小的商队客栈都是镖局罩着这才免去了马匪之祸,平日里白吃白喝这些客栈的老板只会笑脸相迎倍感荣幸,哪敢说半个不字?这不前不久有个叫君且留的客栈得罪了沧海镖局的大镖师们结果第二日便遭马匪屠戮,一家男女老少外加四名店内伙计都惨死马匪刀下,怎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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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师头领眼珠子骨碌一转,将佩剑搁在台面上,“这样,我牛杰把心爱的杀鬼剑押在你这里抵押,先让弟兄们喝口酒如何?”
这客栈老板看了他一眼,毫不退让道:“小本买卖,概不赊欠!”
那名叫牛杰的镖头瞬间大怒,手搭在长剑上一抹,寒光闪过客栈老板的眼前,一把长剑贴在中年老板的侧颌,恶狠狠道:“妈的,给脸不要脸了,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客栈老板侧了侧脑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态度就像粪坑里的石头,淡然道:“我不信。”
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方的那名背旗老太婆走出了人群,出声道:“牛杰,差不多得了。”
牛杰重重叹了口气,收回长剑,阴恻恻道:“老东西,你可别后悔,希望你没有遇上马匪的那天。”
客栈老板拿手指揉了揉脖间被剑刮出的血丝,神情平淡。
牛杰翻身撞开几人,气冲冲地走出客栈。一行镖师人人面露凶光,但既然护镖老人发话,他们也不敢造次,只能气愤离去。
背旗老人微微弯腰,致歉道:“抱歉 老身替他们给你赔罪。”
客栈老板嗯了一声,从身旁拿出一个水囊搁在台面上,什么也不说。
背旗老人拿起水囊,弯腰谢过,缓缓离去。
目睹全程的童姑娘跺了跺脚,义愤填膺道:“这伙人真是无耻,说是镖师其实做法却和马匪无异,真不要脸!好在这老婆婆倒是心善,懂些礼数,会和他人好好说话。”
刘子明嘴角悄不可见地勾起一个弧度,望着老太婆步履蹒跚走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口中含糊不清道:“真是镖不如贼啊。”
深夜,客栈响起一阵人马嘶鸣。
童姑娘披着外衫走出房间,却发现刘子明星夜守在门口不曾入睡,见她准备大喊出声,连忙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客栈的乌黑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十几道火光涌入大厅,瞬间将一楼照亮,中年店家躺在柜台前的木制摇椅上,眼神阴婺。
眼前十几个蒙面大汉瞬间包围客栈,叫嚣着店家拿出所有钱财还能留个全尸,果不出刘大人所料,马匪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