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君和江沐剑同时撞入密林,巨大的冲击力将一棵活了两百年的老槐树拦腰截断。江沐剑口吐一口鲜血,用青叶剑格挡住一记近在咫尺的铁拳,小东君身上有三处血洞,呼吸略粗,却毫不惜力,此刻新入一品的江沐剑剑气已成枯败之机,铁拳当前若力有不逮,便是离死不远。
江沐剑及时驱动双指,牵引剑匣冲天而来,剑气四溢,匣封展开两侧,骷髅剑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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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剑出无鬼神。
一剑直刺后腰,小东君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望着被穿透鱼鳞软甲的腰身,口中大量鲜血涌出,他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拍在黄泉剑上,硬生生从腰后拔出。
江沐剑脚尖轻点地面,趁机脱身,同时青叶子化作一道长虹,直刺胸口。
叶子与光相融,剑气与天地合一。
小东君怒吼一声,双臂舞动如八臂魔神,力可拔山,双掌交错接住江沐剑全力一剑,青叶子上满是火花抓痕,江沐剑手心仿佛被火焰灼烧,苦不堪言。
两人脚扎深根,地上的松土瞬间沸腾旋出一道环形的沟壑,小东君忽然瞳孔充血,力气大涨,屈指弹开青叶子,单手拎起古剑脱手的江沐剑一把砸入深坑里,江沐剑闷哼一声,感觉肋骨被砸断了好几根,发出一阵痛快的呻吟。
小东君捂住腹部,血花已开,鲜血一滴滴地落在雨后的泥土上,他踉踉跄跄地朝躺在深坑里的江沐剑走去,一步,二步,三步……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江沐剑略显狼狈地喘息着站起身来,将青叶子收入背后的剑鞘,轻吹一声口哨,琉璃养剑匣急速飞出摊开的手心。
他回头凝视着小东君的尸首,心中感慨万千,成就一品大境界的首战竟是如此艰难,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沐剑承黄老爷真传,赴夫子谷未遇禁方铁骑,然未曾料到,受师兄之托入南陵助刘子明时,竟然碰到的是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江沐剑轻叹一声,闻数里之外有人赶来,料想应是仙子林的弟子。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可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将真气略注于脚尖,拔地三尺,遁入密林。
——
刘子明执意如此,柳青儿这才没再坚持为其沐浴更衣,只是守在房间门口静静等待。
待到梳洗完毕,刘子明已不见丝毫狼狈,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鲜艳的红蟒袍玉带,俊俏少年郎。
门被咿呀一声推开,柳青儿羞涩笑道:“公子真好看!”
刘子明也不客气,笑道:“姑娘眼光向来不俗。”
“请吧,有贵客要见您。”柳青儿温柔道。
“是刚才那人吧?看着来头不小。”
“是南漳的新府台令,裴公。”
“裴?江南烟台城的裴左尹?真是冤家路窄。”
柳青儿眉尖微蹙,好奇道:
“公子与府令大人相识?”
刘子明哦了一声,语气平淡道:“打过官司。”
柳青儿面露惊色。
果真是冤家路窄,早在两年前,裴公还担任烟台城府尹之时,刘子明便与好友赴江南赏景,那时的他刚刚春闱中榜尚且不算官身,便敢孤身入京为民请命,敲响大理寺的登闻鼓,状告的正是江南裴府尹纵容其子裴衙内强占公田、强抢民女。
此事在当时引发轩然大波,这场前所未有的民告官案,在刘子明的巧舌如簧和朝中百里家族文官势力的推波助澜下,最终以刘子明胜诉而告终。其子被流放苦蛮,其父管教不力官贬三级降为一城主簿,刘子明也因此声名鹊起,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
没想到数年过去,裴主簿不仅东山再起,还借着朝廷大换血之机,谋得一个位高权重的美差。此人爱慕虚荣,贪图享乐,每次出门都要大搞烟火排场,故得“烟花令”之称。此外,他心胸狭隘,有仇必报,想必能被相党推至如此高位,正是由于他与刘子明之间的仇怨。
柳青儿听完公子回忆往事,脸色发白,抿唇道:“那岂不是害了公子?裴公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既然和公子有这等深仇大恨,自然不会善了,青儿这就安排人送公子离开。”
刘子明抬起手掌示意她不用了,不慌不忙笑道:“见见也好。”
故人西辞楼,烟火下扬州。南漳郡自古以来景色优美,地处江南要冲,又是南朝繁华之所,向来是江南众多士子和达官显贵们消遣娱乐的地方。随着新府台的改革,那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勾栏青楼也不再遮遮掩掩,变得更加繁荣兴盛。
出人意料的是,作为天下酒楼之魁首的百花楼竟然一反常态,在短短一年内转变成了一个只谈论诗文酒曲,不论以色事人的风雅之所。
这与江南商会产业的转售关系匪浅,明镜会收购百花楼后不久,便开始革新规矩。不仅撕毁了姑娘们的卖身契,还给予她们人身自由,更是承诺给愿意留下的人开出丰厚报酬。起初,无人相信,可日子一久,众人皆感念东家的恩德。
然而留下的众人难免忧心忡忡,毕竟此地乃是欢场,若不做皮肉生意,又怎会有客人光顾?正当众姑娘犹豫不决之际,苏玉娢挺身而出,这才稳住了众人的心。随后事情的发展也迅速消除了她们的疑虑,百花楼虽然依旧一帖难求门槛颇高,但已不再是高门子弟的寻欢之所,而是文人雅士的清谈之境。
这位权重位高的烟花令平日里鲜少涉足百花楼,家中虽有十二房妻妾,却仍不满足。他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四处留情。今日应百花楼之邀前来,此等殊荣,令百花楼不胜惶恐,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准备一番。沿路百姓纷纷围观,这让裴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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