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徐徐入林,苏州城郊千树林立,即使离城百里,仍然是虎头郡的地界。然而当牛车穿过一条隐秘的林路,上了一座不知名的青幽小山之后,便见另一番天地。
南宫少卿化身黑衣藏在队伍之中,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不过才到山脚他就已经发现了几十路山匪暗探,无数弩箭对准了队伍,每过十步,就有一处暗哨,防卫极其严密。
再往上,就是山贼的世界了。
南宫少卿面色平静,内心没起任何波澜,暗哨虽多,但都是些虾兵蟹将的喽啰,不足为惧。
反而是那面色严肃的六爷,看起来威严十足,其实暗地里汗流浃背,胆战心惊。
眼光老辣的田奇门看出了这厮的强装镇定,双手垫于脑后,取笑道:“放松点,虽说这些年很少招你回来,但这毕竟是自己家,这么慌张做什么?”
六爷重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指挥着队伍继续前行。
约摸再往上走了有几十里,上了一个矮山坡,便见三棵高大茂密的遮天古树拦住去路,古树前方有几间茅屋,立在秋风里,却空无一人,极为萧索。
看起来这里便是尽头了,莫非,这就是寨子所在?一路以来那些暗哨并未阻拦,只是隐隐跟着,到了此处便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十分古怪。那些茅屋里隐隐有人活动的迹象,难不成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青天寨老巢?
六爷挥手停下队伍,独自一人朝径直走向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伸出粗大的手掌抚摸老树的盘根。
下一刻沙石颤抖,山体动荡,面前的地块开始振动分裂,左右两棵大像是生了腿一般齐齐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这还没完,中间那棵最为粗壮的树干之中内有乾坤,中门大开,一道参天的木门出现在众人眼前,传闻中的青天寨就在其中。
山贼住树里?当然不是,这高达百丈,宽不知几许的树洞只是一条隧道,外可阻敌埋伏,内可四散潜藏,不知道何人所造,真乃鬼斧神工。
就在青天寨洞口大开的同时,响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六爷瞳孔猛沉,一掌击打树身借力,急退数步,众人意识过来,却也晚了。
劲风扑面,树洞之中无数支羽箭在这一刻脱离了紧绷的弓弦,嗡嗡作响,化做黑色暴雨,泼天夺势而来!
咄咄咄咄!!
最先反应过来的南宫少卿抽剑而出,一步疾出,探手抓住六爷的肩头一掌击退,利落转身施展古剑术之四两拨千斤,以剑为翘,以气为莲。
古树前闪过一抹惊鸿,一道紫气东来横扫千箭,气浪过去南宫少卿手持断剑立在原地,好不霸道!
而山前平原地尽是触目惊心的断残箭枝。
六爷凄然躺在地上,身边插满了黑色的羽箭,面色惨白,一阵后怕,若不是南宫出手及时,此刻的他便已是一只刺猬。
而他身后的队伍,大多数人都被射成了刺猬。大难不死的他双袖扶腰,气急败坏,朝树洞嘶吼道:“何人放箭!??”
咆哮声音回荡在宽大的树洞里,许久没有回音。活着的人望着树洞沉寂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听见树洞里传来了杂乱无章的沉重脚步声。
人多势众,但步子不齐,毫无纪律可言,这便是那伙散兵游勇的前锋山匪大队。人群黑压压地从树洞口杀出,声势颇大,围住众人。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一个身长七尺的高个缓缓而出,头抬得老高,鼻孔看人,手摸裤腰带,颇为狂妄道:“哪个杂碎胆敢闯山?”
六爷比此人整整矮一个头,然而此刻他怒火中烧,此刻气势汹涌澎湃,直接劈头盖脸怒骂道:“象摸天,你这狗腿子好大的胆子,胆敢阻我?”
那名被骂了一头通的山匪头子一脸茫然,低下头来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转而冷笑道:“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六当家回来啦?手下兄弟也没个分寸,不料想差点把我们六哥射成了刺猬……”
六爷涨红了脸,咬着嘴唇,一字一句沉声道:“象,摸,天!!!”
象摸天揉了揉耳朵,看了侥幸存活的那几人,十分不屑道:“六哥别这么大火气,你回山也不通报,还带了这么多外人,我奉三哥的命令守门,总得为大家伙的安全着想不是?”
六爷强忍下心头怒火,脸色阴沉,瞪了他一眼,命令道:“放我们进去。”
他刚刚向前一步,象摸天身后那些山匪便用身子拦在他的面前,面露挑衅,一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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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六爷阴沉着脸色警告道。
象摸天抠了颗鼻屎,颇为写意地丢在他的金边华服上,凶恶道:“老子说不行,就不行!”
六爷暴起伸手去提那把腰后的匕首,却被一道快影按回腰间,再是一息之隙,一记耳光重重拍在象摸天的面门之上。
那道快影是从他背后来的茅草屋里闪出来的,一瞬息绕过冷双儿和南宫少卿,隔在六爷和象摸天身前,快的就像是一道残影,连南宫等人也来不及反应。
当身影出现在六爷身前,他才意识到那人是谁,因为那人没有头发,好大一颗光头。
光头手扶一个虚弱的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面前,存在感极强。
六爷见状,连忙佝着身子拱手行礼,不敢再有半分怒意。而那挨了一巴掌的象摸天更是直接跪地,低头请罪,几百山贼齐齐跪地,大喊道:“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