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恒虽然聪明,可是事情到了徐婉如身上,他却看不透她为何这般悲观。莫不是,之前和萧诚的事情,至今仍未放下。
只是女儿心事,朱自恒这个做舅舅的,一直不好去问。又因着上次傅家相看的事情,朱自恒觉得姚小夏有了私心,也不怎么让妻子来问外甥女的心事了。这么一来,徐婉如今天的话,朱自恒听在耳朵里面,总觉得是她遇了些许挫折不顺,就有些自暴自弃起来了。
肃宗和徐婉如却不管朱自恒能否想通,父女两人自顾自,就把和离的旨意给写好了。魏明上前研墨,心中却有些感慨,郡主这脾性,还真是天家女儿。
待字迹略干,肃宗把旨意递给了徐婉如,吩咐道,“一年为期,此后你要是觉得不妥,就由你自己做主。”
徐婉如接过旨意,见字面上并没提及一年,听肃宗的意思,怕是要等上一年。一年还是几年,其实徐婉如并不在意。她有个已婚的名头,又能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和离与否,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是,先前肃宗提及的事,有朱自恒在场,徐婉如也不好细问。谢家前世灭门,起因跟谢三郎的异母妹妹有关。徐婉如知道的不多,就听说谢飞雪嫁给英王,却行刺杀之事。最后惹怒英王,借口谋反,彻底灭了谢家。想来,谢家多少有些问题,徐婉如收好旨意,心想,回去倒是要问问马文远,让人查一下镇国公府的旧事。
朱自恒也碍于徐婉如在场,有些话不好跟肃宗直说,只让徐婉如先行回去。徐婉如得了旨意,又跟肃宗做了交易,心中颇定,就先回了郡主府。肃宗让她监视谢家,徐婉如知道的不多,总得提前做些准备。
自从海棠宴被人堵在了春泽斋,谢石安就知道,肃宗多半要把如意郡主嫁到他们家了。邓皇后安排的周瑛和黄承志,眼下两家已经正式谈起了亲事。他和徐婉如的事,多半也快敲定了。
当天从城外回京,谢石安就去主院见了大伯母孔氏,把今天在万春园的事情,细细说了一番。
“如意郡主?”孔氏自然知道,徐婉如是肃宗的女儿,“你说,皇上会给公主的封号吗?”
孔氏有些担心,若是徐婉如得了公主封号,那么谢石安就是尚公主了。如此一来,仕途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至于谢石安后院那几个有孕的姬妾,处境也颇难堪了。若是寻常权贵人家结亲,正妻进门之前,姬妾却有了身孕,对女子的娘家来说,十分打脸。多半是一床锦被遮了过去,留子不留母。
若是与公主结亲,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姬妾的性命,只怕就没什么希望了。孔氏虽然不满谢石安未婚纳了这么些姬妾,却也不忍这些后宅女子丢了性命。
“正好送了她们北上,让大嫂和二嫂照看一下。”谢石安看了一眼窗外,府中自然有锦衣卫的耳目。究竟是哪几个,他也心中有数。
孔氏的两个儿子,早已经在北疆成亲生子。谢石安的姬妾北上,倒是正好可以交到她们手里。谢家本有北上的计划,可是被今天万春园的事情一弄,却有了突变。谢石安又大大方方说出了送人北上的事情,孔氏听了,心里就知道了个大概,多半是皇帝要拿捏谢家。
谢家准备多时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一下,怎么着,都得等宫里来了旨意再说。
徐婉如回府的时候,马文远已经在花厅里等着她了。今天万春园里发生的事情,花青和胭脂已经让人回来说了。马文远一看见徐婉如,眼睛就亮了一下,只是却没心急,只让丫鬟们服侍了徐婉如梳洗。等左月捧了一盏茶,马文远才问起宫里的事情。
“郡主是要嫁?”马文远对徐婉如的心思,一向把握的很准,只是,他不知道,徐婉如拿这个婚书,换了什么。京卫十万人马,肃宗一早就交给了徐婉如,若是嫁了谢家,以后还能拿了北疆的军力不成?
想到谢家在北疆的多年经营,马文远虽是个文人,却也有男儿何不带吴钩的意气风发。即使不能全占了北疆的势力,得个十之三四,也足矣睨视天下了。他来郡主府的时候就知道,如意郡主和寻常女儿不同。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或许有一天,能够去北疆看看。肃宗不信谢家,由来已久,或者换而言之,天家就没有信过谢家。而谢家那个一夜之间可以搬空全府的秘密,至今无人知晓。肃宗想下手,总得先弄明白了这个秘密,堵上了疏漏,想来郡主这门亲事,针对的,就是这事。
马文远猜的不错,徐婉如把肃宗的意思一说,左月倒是有些奇怪了。郡主和长史商量的,究竟是婚事,还是军政大事?
若是亲事,为何郡主只字不提谢家三郎?若是大事,为何又要指婚。
徐婉如倒是注意到左月的面色有异,安抚道,“我们还是住郡主府……只是一开始,可能要过去一段日子,不会太久,莫要担心。”
“郡主,确定了吗?”左月总觉得,有些不怎么踏实。毕竟,万春园的事情到现在,不过短短半日。
“确定,这和离的旨意,皇上都个写好了。”徐婉如拿出肃宗给的旨意,吩咐左月收好了。
马文远微微一笑,郡主比他想象的,还要干脆利落。这男女之情,除了束缚了自由,还有什么。想到他那早亡的妹妹,马文远心中微涩。秦府尹拿捏了他妹子,为的就是控制马文远。而今他名正言顺脱离了秦家,而妹妹留下的孩子,如今也已经中了贡士。只等着明天殿试,得了功名,变好入仕了。
左月接了徐婉如递来的旨意,心中更是彷徨,讷讷道,“郡主,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