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顺一怔,和任淑君互望一眼,面面相觑,竟自懵了。
在这府里,任淑君是主家之长,安道顺是仆人之长,二人分别统御着上房院与下房院。二人均知老太爷的脾气秉性,知他老人家性子孤高,常人难以搏他一晒,却不知道这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竟能做老太爷的“小朋友”。
当下任淑君忙命虞晴儿起来,带着她一起走入菊园,进了任落华的居室。
室内的装潢十分大气,天宽地阔,各成方圆,桌椅条案均是楠木,摆件字画尽为古玩。正堂往右即是偏厅,摆放着一张楠木圆桌,桌面镶嵌的是山水石,正北一张高背大椅,老太爷任落华正襟危坐,旁边摆放着四个套软绣墩。
一行人走进来,安道顺领着十来位仆人立于右首,任淑君、周若弗、叶清秋三人,则站到左首。虞晴儿不知府中规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正踌躇时,忽见叶清秋在向自己轻轻招手,心里会意,连忙走了过去,跟着她站在左首。
任淑君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父亲,儿子给您请安。”任落华瞥他一眼,望向安道顺,似笑非笑:“我说道顺,你在这府里也是老人了,上上下下没有不敬你的,虽说万事该管,可对孩子也未免太严了些吧?一颗人心,半点热气都没有?”
安道顺恭敬答道:“万事有章法,天地成方圆,若无规矩管束,有善不扬,有恶不惩,这府里上下数百口人,岂不个个闹了起来,任家诗礼大族,颜面何存。诚如主母和大少奶奶所说,这孩子乃是初犯,原不至重罚,但须知恶自小始,今日里重重罚了她,日后便会记在心里,时时警示,对这孩子后世为人,乃是大有裨益。”
听到这里,虞晴儿也明白了安总管的意思,便道:“安总管说得对,我做错了事,是应该受罚的。”当下跪了下来,说道:“安总管,我甘心受罚。”
任落华一见,说道:“这府里谁顶我的口,我都不自在,就你安道顺说话我能听入耳,不光能入耳,还得说你小子说得对。你要的是教训这孩子知错明礼,眼下她已有悔悟,下跪认错,这便已然有训诫成效。外加你家主母、大少奶奶和我这老头子三张面皮,这回能饶了这孩子了吧?”
安道顺躬身道:“老太爷言重了。惩戒原是为这孩子好,既然她已认错,这番便遵老太爷、主母太太、大少奶奶的命,饶了这孩子。”转头对虞晴儿道:“你回去之后,思过反省,下不为例。”虞晴儿点点头,安道顺便命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