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就算那江都胡家有罪,也是交三司审理后才能定罪,……朕如何给你降罪?”皇上有些厌恶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胡济财,言语也不再柔和了。
“陛下!臣明白了,这就告退。”
胡济财出了御书房,他心生绝望、心如死灰。走到台阶时,眼神恍惚,一个趔趄把持不住,就朝台阶下倒去,此时离他身子不远处,一个内侍见了,急过来忙挽住他胳膊,才止住了下倒的身子。
“侍郎大人,当心些!”
“谢过公公了!”
胡济财经过宫内那一趔趄后,头脑终于是清醒过来了,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宫内奏对,从皇上的言语间,他也大至猜到了胡家的下场:如果当时皇上是苛斥自己或是罚奉降级,那是最好的局面。可听到皇上说保自己无事时,他便猜到那江都胡家的大麻烦来了,后面又听皇上说,交三司审理,他便有一种天要塌下的预感,——三司审理世家豪门,先不说罗织罪名,就胡家背后的阴私事,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一查一个准,用这些事定罪,他想想都后怕。如今面对这种场面,他自感浑身乏力,身冒冷汗,看来江南胡家是要倒下了!江南胡家倒下,那自己在朝堂还能站得住吗?
胡济财一路焦灼的回到胡府,在大门外正巧遇上下值的大儿子胡新权,父子二人下了马车后,胡新权见他老爹面色阴沉,他嘴张了张,终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随着他老爹一前一后的来到书房里。
胡新权给胡济财倒好茶后,看见他爹那阴沉的脸,忙开口问道:“父亲,你脸色如此之差,难道皇上他?……”
胡济财满脸疲惫的对他说道:“新权,看来我胡家这次的祸事大了,皇上的意思是,交由三司审理。……这次事后,如果没有牵涉到我们家里还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胡新权听了他爹的话后,蹙着眉头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方才开口:“爹,如果交由三司审理,此事也不能说没有希望,……如果?如果由三皇子暗中暗示三司一番,或可大罪化小,最终审出几桩小案,再加上此次案子,皇上当不至于严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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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济财一听,道理是这个道理,他胡家毕竟是太子一系的,每年为太子提供那么多银钱,现在在这节骨眼上,岂能不出手相助?这当然也只是对他胡家有利的一个因素,但问题是多方面的,这次事件牵涉到世瑶公主,——这可是一个不好惹的主,想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想必是过不了世瑶公主那一关的。另外,皇上要打压世族,从今天的面圣来看,好像并非是空穴来风,那么把这些问题综合在一起来看,只怕太子也无能为力,那胡家便要做皇上打压世族的出头鸟了。
胡济财面露苦色,轻声说道:“你想的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了。这件事如果不牵涉到世瑶公主,当什么事都没有。可现在既牵涉到她,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另外,皇上早有打压世族之心,今天面圣后,我有一种感觉,皇上怕是要拿我胡家开刀!哎……走狗烹啊!”胡济财喝了口茶,接着又道:“现在江都的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有些应对也做不出来,……新权,你找时间先去探探三皇子的口风,最好能求他一个准信,我们这边有了江都消息,再做进一步打算。”
“父亲,我知道了。”
胡济财待胡新民离开后,又细细的回想着皇上最后对他说的话,“户部侍郎,就算那江都胡家有罪,也是交三司审理后才能定罪,……朕如何给你降罪?”
皇上那话里已没有任何感情了,公事公办的,并还显得很不耐烦,皇上用这样的措词,胡济财当场就感到彻骨的寒意,——皇上降罪,也就是皇上说了算,御书房的事,无非是降级、罚奉而已。交由三司审理,这就上升到朝堂高度了,一旦定罪,皇上也不能更改的。从皇上的这段话里,他清楚的表达了:这件事只能公事公办,——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太凉薄了!想他胡家在对炎朝打天下的各种支持:银粮无算不说,那胡济民的大儿子为了炎朝还战死阵前,这新朝刚立不过三年,皇上这就要卸磨杀驴,怎不令胡济财寒心!
胡济财作为户部侍郎,他对国库的存银、粮草可是全知道的。今年从六月开始的苇泽关战事到黄河一线的战事,可耗尽了国库大半的钱粮,虽然现在战事稍停,双方处于对峙状态,可那钱粮的消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的税收就那么多,这些亏空要补回去,那这些钱粮从哪里来?——皇上要打压世家,又能把其家财充于国库,两全其美。——皇上真是好算计啊!这等事于世家来说,何异于灭顶之灾?
这些令人胆战的细节他没有给胡新权说,就算说了,也只会给他徒增压力,现在只能盼着胡新泰能不负所托,能在世瑶公主那里求得原谅。
关于江都事件,此时京中得到消息的也就区区数人,随着事件的发酵,又会引起怎样的朝野震动,目前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