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南道的城中天桥下,是四坊人口必经之路,这天桥建造的恢宏壮观,出资建造之人正是温家。
温老的头七这日,天桥的对面是一片寒门,土铸的墙壁,环绕着几间破旧的屋舍,其中一间屋舍住着一对常年在天桥下卖艺的兄妹,兄长善于吹奏竖笛,年纪十九岁,叫阿潇,妹妹善于抚琴琵琶,十八岁,叫阿宁,妹妹在路口烧着纸钱,嘴里念叨着,“温老爷子,您是个善人,您修建了这座天桥,才让我们这些外民能有个栖身之所,您走好.....”
兄长在一旁看着妹妹在烧纸,天桥边的小角落旁,有二人的小身影。
二人自小从西域逃生而来,幼年时期,父母皆被仇家所杀,哥哥带着妹妹逃到了中原,连年走街串巷卖艺为生,最后落脚在江南道,阿潇叹了口气道,“上回逃走时,时间恍如隔世。”阿宁收拾好手中的金箔物品,起身道,“哥哥,我们究竟要逃到何时,爹爹和娘亲背负着骂名而死,难道我们两个还要隐姓埋名下去吗?我们的爹爹娘亲当真是那些人口中十恶不赦的恶人吗?”
阿潇漠然,回头看着天桥上依旧挂着悼念温商的白布,这石头作为基石,桥身取自木材的天桥最顶端,立着一个大石碑,上面题字,是一首温老留下的词:平生功业在江南,风流千古冠中原,天下大势力难任,谢有君恩退未能,江湖自有少年出,吾方何日换新丞。”
阿宁不禁悲从中来,温老的词在说他一生的功绩在这里,这个君恩里的君是谁?阿潇道,“这中原人只有皇帝才能成为君上,故这君恩,莫非是指当今天子?”阿宁心中思索着,欲言又止,忽听身后一人声响起。
“你们这两个江湖艺人,看来是读过书的嘛。”
阿宁和阿潇转身看去,是一个白发少年,黄雨看着这兄妹二人,从面容眉眼上,认出他们是西域来的,二人都是大眼睛,长睫毛,眉弓高起,棱角分明,且二人和黄雨的眼睛颜色都一模一样,都是一双碧色的眸子。
白发黄雨走到兄妹二人面前,阿宁惊讶道,“你是何人?”
阿潇挡在妹妹阿宁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少年,“你是谁?若是来听曲,今日我们不卖艺。”
黄雨摇摇头道,“我来找你们,准确的说,我是你们的老祖宗。”
兄妹二人被这白发少年的这句话惊掉了下巴,阿宁气道,“胡言乱语,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底是老头子还是年轻人?”
黄雨道,“我这个糟老头子数百年前,离开西域怪河岭已经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在很多年前忘记了我还有一些血脉至亲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