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心有旁骛,只道自己行的匆忙,拱手道:“冲撞了老丈,恕罪恕罪。”
那老者竟是不依不饶,道:“黄口小儿,轻飘飘就想混过去么,照打!”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沈放岂能让他打到,笑着避过,道:“是后生冒犯,恭祝老丈长寿、富贵、康宁、好德。”身子一晃,已擦身而过。
身后那老者气的跳脚,一通乱骂。
沈放付之一晒,片刻走远,眼见已到了城西尽处,当下又折向北。此际离那留云小筑已有两里多地,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朝人少处去。
忽地一怔,面前巷子,先前进来时分明还空无一人,此际中间突然多了一个。一身红袍,大腹便便,竟是先前那个老者。
沈放知道有异,自己一路向北,并未绕路,走的也是不慢,寻常百姓不可能跑到自己前面。而且低头功夫,忽然出现在巷中,这份本事如何看也不是平常人。知道避不过,放慢脚步,慢慢走近,仍是先拱手,再道:“老丈,这么快又见面了。”
那老者阴恻恻道:“你咒我不得善终?”先前街上遇到,这老者声音清亮,此际却是低沉之极,语气阴森。
沈放微微一怔,先前自己抖个机灵,说祝这老者长寿、富贵、康宁、好德。《书经·洪泛》说五福,最后一个便是善终。但眼前这老者一股肃杀之气,与先前判若两人。凝神戒备,口中道:“口无遮拦,长者恕罪。”
那老者冷声道:“做梦!”也不见动作,忽然就到了沈放身前,劈面就是一掌。
沈放早已提防,左脚足跟一旋,人就向左边滑开。
那老者如同早有预料,先前一掌竟似虚招,手臂一圈,已在沈放脸上击了一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的结结实实。
沈放心中大惊,老者先前一招也不是虚招,只是人家变招实在太快,这老者武功,比他预想高了不知多少。这一掌打在面上,火辣辣疼,却并未带内力,否则多半牙也要被打掉几颗。
一切变化如电光火石,沈放脑中惊讶一闪,全身紧绷,身子来的比思想还快,猛地脚下一进,反向那老者身前贴近一步,随即弯腰自他腋下钻过。
那老者单手顺势拍落,击了个空,再一带,只堪堪触及沈放后心。冷哼一声,道:“意境,当真是意境。”
沈放心脏狂跳,这老者武功当真是厉害,两招连接之快,多半乃是“先之先”的功夫。但自己竟是更快一步,这两招都堪堪闪过。自那老者腋下穿过,双足一蹬,全力朝巷尾奔去。
身形如电,身后却不闻异动。冲出十余丈,才敢回头,身后空空荡荡,也不见那老者身影。
心中又惊又惧又是猜疑又是欣喜,这老者难辨敌友,说话凶狠,但又未下杀手。不对,只是暂时未下杀手,此等高人行径,喜怒难测,猫戏老鼠也说不定。扬州城如今龙蛇混杂,自己唯有多加小心。
但惊惧猜疑之外,另有喜悦。自经历神游之后,身上总觉有些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与人交手过招,心中总会莫名有所预兆,敌人越强,形势越为急迫,这种感觉越是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