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点点头,有人包了酒楼宴客实也平常,不想自己今日来的不巧,既是有人包了酒楼,师兄们想必也不会在此,随口问道:“不知是何人包下,要包到何时?”
那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道:“这位客官想是外地来的,包酒楼的是临安城林老爷家的七姑娘,已经包了一个多月,什么时候结束可还真说不准。”
沈放听说是什么临安城林老爷家的七姑娘,想来此人跟自己师兄们决计不会认识,但听说已包了许久,更是不知何时是个头,也是奇道:“这家的小姐倒是不拘一格,是请客么?怎如此之久。”
唐时女子最为开放,时常在外抛头露面。宋朝则压抑很多,女子难得出外。就算北宋,日常大街之上,也见不到多少女子。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一千六百多人物,只有二十多个女子,而且多半还是居于室内,可见一斑。
朱熹死后,礼教之风日盛。时风之下,未婚的女子更是不能随便出门,是以沈放才有此问。
其实他也是明知故问,需要做活讨生计的女子,爱游山玩水的官宦富家子女,还有江湖上的女侠,该怎么行走还是怎么行走,也不会去顾忌人言和麻烦。
那伙计噗嗤一乐,道:“客官果然是外地人,想是平常不大出门。七姑娘岂是寻常人家,她去哪里岂有谁人敢说。更何况七姑娘这是招贤纳士,广邀天下能人异士,借下望湖楼,专待有缘人。”
沈放见他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居然拽起文来,勉强能听懂他意思,却又是一头雾水,道:“在下倒真不知,可请赐教一二?”
那伙计见他说话客气,道:“赐教不敢,此事临安城人人皆知。林老爷乃是城中贵人,富甲一方,七姑娘如今在我望湖楼摆下英雄宴,只要你有过人之处,进此院中,若是考试过了。便能上望湖楼见七小姐,见面便有五十金相赠。”
沈放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倒也有趣,不知都考些什么?”
伙计道:“那可没个定理,你只要有过人之能,进去展示一番,自然有人评定。”
突听一个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道:“李三,你又和人啰嗦什么?”
只听环佩叮当,脚步声响,循声望去,院中袅袅婷婷走出一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正是及笄之年、碧玉年华,生的是天生丽质,眉眼如画,清秀可人。
那伙计李三见她出来,连忙低头道:“没有,没有。”
那女子走到近前,看沈放一袭破衫,背着个布包,隔着数步似乎便能闻到穷酸之气,眉头就是一皱。眼光扫到脸上,见他长的也不算英俊,更是略显消瘦,样子也太过寻常,更是看低了几分。正想开口赶人,却看他神色淡然,一双深眸静如秋水一般,站在她身前,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便这一眼,便将他身上的穷酸之气尽数压过,微微一笑,张口道:“这位公子也是来应征的么?”
沈放道:“不是,多有叨扰,告辞。”转身就走。
那女子更是一怔,她容貌姣好,寻常男子见了,巴结还来不及,此人却似话也不愿与她多说,更奇的是,自己竟不生气,心中更是有些失望。
沈放自顾走开,身后听那女子训斥李三道:“叫你守在这里是玩的么,今日才来了二十多个,更是一个上眼的没有,你居然还有心思跟人闲扯。”
沈放心道:“如此倒有些麻烦,就算我半个月后再来,此人也未必消停。倒不如寻个什么所在,留个记号,或是找人留个话。若说留话,倒是望月楼那伙计合适不过。”
正想转身回去,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来。只见眼前一个贵介公子,二十岁上下,长眉细目,高鼻薄唇,样子倒不难看,衣着华贵,帽子上一块洁白美玉,此际天气已凉,却仍手摇一把折扇。见他回头,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