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路直行,此时天气炎热,路边倒是绿意盎然,只是杂草灌木为多,大树倒不见多少。
他体力未复,十几里地走了一个半时辰方到。穿过一片稻田,果然见一片树木之中,隐隐有个村落,也有几十户人家。
到了近前,稍一打听,便有人指路于他。只是听他是来打铁,村人无不摇头,虽不明言,显是都觉得那打铁的手艺太差。
沈放也不计较,只想借炉火一用,循路过去,行到另一侧村头,果然听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
那铁匠铺子不大,大门敞开,里面一个老翁正在砧子上敲打。
沈放只瞥了一眼,便是摇头。那老翁在打一个锄头,样子已经基本成型,坯子仍是通红。
沈放见惯了二师兄打铁,眼光自然不差,那铁坯显是火候不够,颜色暗黑,铁坯中都是杂质,看炉火烧的也是不旺,老翁一锤一锤,也是有气无力。
一般的铁匠铺至少也要有三人,一人掌火,师傅使铁钳固定坯器,同时用小锤锻打,一个学徒使大锤将铁坯锻打成型。
宋时铁匠地位不低,这门手艺是货真价实的吃饭手艺,若是在村子里面,也是受人敬重。往往铁匠铺子都在村子当中,有的是人家想送孩子前来学徒。只是看眼前这铁匠铺子,想是实在名声太坏,竟连学徒也招不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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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也不着急,耐心等在一旁。那老翁须发皆白,看岁数着实不小,倒还筋骨强健。时值盛夏,常人站在外面也要一头大汗,这老者在铁匠铺中却是不急不慢,一板一眼,叮叮当当,虽不见使得多少气力,却是一刻不停。
待到锄头打完,随手夹起,扔到旁边一盆凉水之中,这是淬火。沈放知道这只是中间一步,这锄头离完工还早,正想开口,却见老翁随手将锄头扔到一旁。
沈放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倒是不由自主问了句:“老丈,这便打好了么?”
老翁抬头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打好了,你是何人,有什么事?”
沈放暗自摇头,锄头虽不比刀剑精细,但垦地拓荒,却也要结实耐用,锄头锋利。一般铁器,都要经过选料、烧料、锻打、定型、抛刚、淬火、回火、泽油几道工序,这还不包括后期的研磨。
铁器定型之后,为使刃口锋利,通常会用钢包住锋刃。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抛钢又分明、暗,淬火要在定型和抛钢中反复使用,用水先后也有讲究,温度之外,还有加盐加油之法。
淬火后铁器易有裂痕,还需回火煅烧,加强硬度。最后还要泽油,用猪肉或者肉皮摩擦,让器具光泽,不易生锈。这老翁别说抛钢回火,连锻打淬火都做的马虎无比,这样的器具能用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