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道:“大哥,你是取笑我么?在你心中,我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你是无拘无束的江湖草莽,是也不是?”
娄之英本无此意,被她一说,倒似自己介怀二人出身、心里自惭形秽一般,刚想解释,互听门外脚步声响,呀的一声,祠堂大门被轻轻推开,火光下就见进来两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虽然年迈,却生的十分威武,只是走路扶着左臂,那臂膀连摆都不摆一下,显是受了重伤,另一个则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书生,面目颇为英挺,但满脸风霜恐惧,头上带着方帽,帽下却披头散发,显得极为狼狈。这两人不期祠堂里还有他人,看见娄虞倒是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才看出对方也是路经借宿,这才放下心来,那老者向着虞可娉微一拱手,对中年书生道:“曲大人,我先去前后瞧瞧。”抱着伤臂奔进后堂,耳听脚步声响,想是在查探还有没有外人。
虞可娉低声笑道:“大哥你瞧,他只冲我拱手致意,看来也是把咱俩当做父子啦。”
娄之英却正色道:“这人我识得。”刚想说出是谁,那老者又奔了回来,冲着二人打量了好几眼,神情十分漠然,转身回到中年书生身边,扶着他慢慢到祠堂另一角坐下。
虞可娉压低了声音,笑道:“人家可不识得你哩。”
娄之英道:“我涂黑了脸,他自是认我不出。这人叫做刘振,乃是江下三杰中的大哥,当初我刚下山时,曾不自量力,侥幸在他三人手下走过一招,后来听三师兄说了才知,此人武功颇为了得,若全力对我,只怕当时我便要出丑。”
虞可娉道:“原来此人是敌非友,你去不去认他?”
娄之英摇头道:“我和江下三杰并无仇怨,只因其中的雷三爷欺霸民女被我撞见,后来将事情说清,这位刘老爷子很是通情达理,将雷三爷狠狠数落了一顿,此人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眼下咱们模样古怪,若是说破解释起来颇为麻烦,还是别认了罢。”
虞可娉见他不愿,自也没什么好说,两人继续分食肉饼。那姓曲的中年书生远远看到,喉头一顿,肚里竟咕咕叫了起来。刘振三步两挪,来到虞可娉近前,脸上堆笑道:“这位老哥儿,敢问怎生称呼,也是被这大雪困住了么?”
虞可娉知他将自己看作了娄之英的长辈,是以处处先和自己招呼,向旁瞥了一眼,拼命忍住了笑,压紧嗓子道:“是呵,老天爷不长眼,这雪说下就下,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还留下这村子给咱爷俩安身。”
刘振仍陪着笑道:“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二人便因赶路赶得匆忙,整整一天都没得一口吃食。老哥儿,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想老起脸皮向你讨两个饼吃,也不白占你便宜,这里还有一块碎银,你卖与两个给我成不成?”
虞可娉笑道:“庄稼人不贪财,区区两个饼子算得什么。孩儿,你便匀出两个送给他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