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此新春互明心迹,情意又更深了一层,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娄之英起身仍旧继续看书,他遍翻练气成形的内功心法,虽有几处还似懂非懂,但大体都已贯通,当即下定了决心,要往下去看拳脚招式,才只读了半个时辰,便觉着脑中昏昏沉沉,眼皮不停地打架,忍不住想要躺下瞌睡,虞可娉见他有异,问道:“大哥,才刚刚醒转,你又困了么?”
娄之英笑道:“想是昨夜守岁睡的太晚,无妨,我歇一阵便好。”仰身躺下便睡,虞可娉愈发觉得蹊跷,走近床头去看,不由得花容失色,就见娄之英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头上竟似有青烟冒出,急切道:“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伸手抚摸他的额头,直热的烫手,只道是他练功走火入魔,急忙跑到院里打了一桶清水,想给他降温祛火,哪知再进到屋来,却见娄之英牙关紧咬,脸色煞白,止不住地发抖,一模身上竟冰冷似铁。这一下直急的虞可娉团团乱转,平素的机智灵便全都化为乌有,这么微一迟愣,娄之英再一次面色通红,浑身散出热气,就这样忽冷忽烫,直变换了三个来回,终于平复了下来,神色恢复如常。
虞可娉看他再无异状,大起胆子边推边唤道:“大哥,你……你觉得如何?”
娄之英猛然睁开双眼,倒又把她吓了一跳,只听他长舒了一口气,道:“娉妹,我的三脉通了,朱七绝说的练气成形,怕是已被我练成了。”
虞可娉大喜,忙问详细原由,娄之英搔头道:“我也不知,只是适才昏迷了半晌,全身真气流转,最后终于汇在一处,那和以往的丹田之气大不相同,这股气融通三脉,手足顶门俱都散满,那正是书中所说的功成之兆。”
虞可娉虚惊一场,心情顿时好转,笑道:“适才可没把我吓死,看来大哥的确天赋异禀,连学朱七绝的神功也不过十天即成。”
娄之英道:“你莫取笑我,这书上还有半部尽是武功招式,我还一篇都没有看,另则前头的百家经典十篇总纲,我总也不能参透,这练气成形的法门之所以学的迅速,料想还是机缘巧合,被关风打散了元功的缘故。”
其实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他能修行上善经的功夫,固然是因被关风打损了冲脉,令他内力尽失,而散功恰是此书的第一要素,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也因昨夜贪饮了屠苏酒,那酒相传是汉末名医华佗所创,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这些活血排浊之物一入他口,正逢他刚刚修炼完内功全篇,其中最后关节是要气通三脉,以他的修为功力,尚不足以自行处置,这屠苏酒恰好起了引导助推之用,终于令他真气流动,将任脉、督脉、冲脉俱都融汇,成就了一身神功。本来书中写着常人欲练此功,需数年渐盛,而娄之英几番因缘巧合,得此际会半月而成,实乃天意也,只是二人身在局中,茫然不自知罢了。
自此娄之英开始专心修习书上记载的拳脚兵刃功夫,他内功既成,关风的掌伤自是不治而愈,反倒冷怀古刺破的外伤需要时日痊合,好在二人早已包下了客房,这时也不急于离开,就这么一边练功一边养病,一住又是月余。
这日正值二月初二,乃是春龙节,民间称之为龙抬头,都讲究在这天吃龙食、采龙气,虞可娉到县里集市采买节货,不过一炷香功夫,便两手空空而回,娄之英见她神色慌张,脸上惨白一片,便知有事,忙问端倪,虞可娉道:“大哥,你猜我在街上遇到了谁?”
娄之英道:“莫非是咱们的冤家对头?”
虞可娉点了点头道:“一人身着橙色长袍,油光满面不生胡须,一人一身紫袍,紫头紫脸,口长獠牙,正是波莲宗的尊者张世宗和广剑凉!”
娄之英也是一惊,道:“这两人怎会跑到这小县城来,莫非波莲宗和卢轩查到了咱们的踪迹?娉妹,你可看清了么,可与他俩照面了没有?”
虞可娉道:“那广剑凉模样极为特殊,怎会看错?只是我化着妆扮,他们便瞧见了我,也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