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身,娄虞二人拜别孙妙珍一家,向东而行,及至龙游,见一尾大江绵延不绝,一问之下方知,原是到了钱塘江边,两人登上客船,一路顺风顺水,不日已到临安城外。娄虞依址而寻,那司马先生住在六和塔旁,找起来十分方便,两人到其家中拜会,小童却道先生近几日不在家里,多半是在六和塔与至交好友清忠禅师谈经说法去了。两人又去六和塔再拜,那清忠禅师是个独臂头陀,没一百也有九十多岁,虽然老态龙钟,却精神抖擞,听说二人要访司马先生,言明先生去了东阳郡云游,数日间便会回来。娄虞无奈,只得先去临安城里,打算过几日再来拜会。
到了京城,自然要去泰坤堂投奔洪扇,哪知事有凑巧,洪扇亦到外地出诊,这几日也不在临安,娄之英直叹今番运道不佳。泰坤堂掌柜康宝见他二人到来倒是欣喜异常,不住地热情招呼,又是安排酒席,又是布置客房,一切弄得井井有条,娄之英问起洪扇归期,康宝道:“平江府的冯大人患了怪疾,东家被请去诊病,前日刚走,总得三五日才能回来罢。”
娄之英道:“三师兄一生奔波,总也不肯停歇,八年前来到京城开设医馆,那时连瞧病的也没几个,这些年多亏康掌柜帮衬,把医馆打理的蒸蒸日上。三师兄常说,他只会诊病,不善经营,若没有您老人家照料,泰坤堂只怕未能有今日之名。”
康宝笑道:“六少爷说的哪里话,我五年前才来到临安,那时东家已是京城神医了,我不过尽些绵薄之力,帮着东家料理杂乱琐事罢了。”
虞可娉也道:“泰坤堂的名头,这几年江南一带是无人不知了,洪师兄妙手神技我曾亲见,的确名不虚传。”
康宝道:“东家不过是京城中略有薄名的大夫,若讲名声,如何能和虞小姐相提并论?这几月来小姐女中狄公之号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天下间只怕尚无小姐不能破获的案子罢。”
虞可娉脸上一红,道:“原来连康掌柜也知道小女这些胡闹之事。”
康宝道:“小姐连破奇案,怎能说是胡闹?小老儿今日能得见二位,实在欢喜的紧,我已准备了茶饮糕点,六少爷和小姐请慢享用,今夜早早歇息,明后日可在城中转转,静候东家回来。”
娄虞二人奔波一路,着实有些疲倦,当夜便在泰坤堂后院客房安睡,第二日刚刚醒转,便见康宝风风火火跑来,讲明洪扇飞信传书,说在平江府遇上了棘手之事,亟需众人前去解围。娄之英听说师兄遭遇变故,急欲前去一探究竟,于是匆匆吃罢了早饭,套弄好医馆马车,便要启程动身,娄之英见康宝左臂有恙,行动似乎不太方便,于是提议自己赶车,康宝只是不肯,他催促二人尽快上车,扬起马鞭,驾车出城往平江府奔去。
离了临安府不出半个时辰,娄之英便觉头脑发沉,昏昏欲睡,只道是连日来舟车劳顿,昨夜又未能解乏之故,见虞可娉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车中左右无事,便眯起双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慢慢醒转过来,但觉已无半点摇晃之感,心中猛然一惊,腾地坐直身子,原来此时已不在马车里,而是在一间房屋之中,急忙转头环顾,见虞可娉伏在旁边桌上,正睡眼惺忪地瞧着自己,看这模样想必也是刚刚醒来,心中稍觉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