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想起此前在狸子坞的所见,菠莲宗种种恶行跃然于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娉妹,你说的不错,这人若真是菠莲宗的,咱们可得小心应付,不如先假意拜访与他,套问他的虚实。”
二人来到集镇街上,找到李神医的住处,见上头挂着一面牌匾,上写“李氏医馆”四个大字,底下又有“赛扁鹊、赶华佗”六个小字,可门面窄小,看起来只是一般的居民住宅,知道这人名声在外,已无需再开医馆,只在家中坐诊便得,于是叩打门环,有个小厮应声开门,娄之英说明拜访之意,谎称自己是李神医故友,急于求见主人一面,那小厮道:“先生外出问诊去了,二位既然是先生好友,便请到里面宽坐,料想先生片刻便回。”把二人引到前厅,端茶递枣招待。
娄之英见这房屋门面虽小,但进来后院落宽敞明亮,待客前厅更是布置的富丽堂皇,四壁竟似用大理石筑造,极其名贵考究,足见此人这些年敛了不少银财,那不知是由多少病患人家用苦难换得的,心中对其更加愤恨。
二人等了约半个时辰,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原来正是李神医回来了,只听他边走边问道:“有故友前来访我?那是何人?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来了?”进到前厅,一眼看见娄之英端坐椅上,不由得一愣,皱眉道:“怎么是你?阁下来我住处又有何贵干?”
娄之英站起身来拱手道:“小子识浅,先前不知神医真面目,这才行为冒犯,言语多有得罪,还望神医饶恕则个。”
李神医本以为他寻到家中要来滋事,这时见他谦卑有加,更向自己道歉,大大出乎意料,语气也跟着缓和起来,道:“好说,好说。”
娄之英又道:“咱们从酒楼出来,访了本地朋友后才知神医之名,小子暗悔不该在神医面前班门弄斧,卖弄不成事小,耽搁了病人事大,于是跑回客栈再找那对兄妹,果然这二人是心疼银子,这才顺杆而上,不肯让神医医治。我好说歹说,他们这才同意再度求诊神医,只是那男子病重行不动路,是以还得烦劳神医一趟,和我们一同去客栈诊病。”这番话是他先前和虞可娉商议好的,二人暗想此人家中不知有没什么帮手同党、机关埋伏,在此地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凶险,若能将他哄到外头,引在无人处把他制服审问当是不难,是以杜撰出这等话来。
李神医见他说的在情在理,又听他一口一个神医叫着,态度十分恳切,完全不见任何歹意,却也信了七八分,可不知怎地,心中总有一丝疑虑,他沉吟片刻,说道:“那兄妹二人虽然刻薄,但医者父母心,咱们行诊之人,总不成见死不救,我便再去一趟,两位先在此宽坐,我回内屋简略收拾便来。”起身离了客厅。
过了一盏茶功夫,李神医笑吟吟地走回,身后却跟着那开门的小厮,娄虞见他并未身背药箱,均颇感诧异,李神医道:“我这里有副增气补血的草药,正好可以拿给病人服用,只需熬制一炷香便好。先前小仆不知二位远道而来,只用些粗茶招待贵客,实在过于怠慢,我家有上等的本地番茶,这便让他去换来,咱们喝好了茶,正好一起带着草药上路。”吩咐小厮将几上杯盘撤下。
不大一会,小厮重又端出一壶茶上来,李神医亲自斟了两杯,果然香气四溢,不同之前的茶味嗅苦。李神医道:“这是湘江本地的安化番茶,别具一格,请二位尝尝。”娄之英端起茶杯,见汤色橙黄,香气纯正,确是佳品,只是香气中隐隐带有一丝茉莉之味,那可不大对头,急忙向虞可娉使了眼色,放下茶杯道:“此茶的是上品,只是小子粗人一个,饮茶只为解渴,须等热茶凉了大口来喝才最过瘾。”虞可娉则将茶略微沾唇,旋即也放在了桌上。
李神医脸上微微变色,随口打了个哈哈,说道:“二位再等片刻,我去看看草药好了没有。”再度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