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是湍流声,重物落水声,碰撞声.....唯有露出水面时,能断断续续听见些话语:
“该死的萨满.......居然......用道侣......诅咒他.......今日高家......再无血脉存续.......一箭三雕,真乃苍天助我,哈哈哈~”
.....
钟鸣不知那高进想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脊骨发寒,浑身冰凉。
得跑,不惜一切代价的跑。
高进昨日的那一手仙法展示让钟鸣生不起一丁点抵抗的想法,满脑子只有该如何逃离这里。
钟鸣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高进,死死的记住这一幅可怖的画面,旋即抓住飘来的拱桥木扶手,和“扁担板凳”一齐抓住叠成十字,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顶着两片木板顺着河流急冲而下。
此仇不共戴天!
......
清河的水面渐渐宽阔,最终汇入了夜阑江之中。
江水起起伏伏,混杂着上游的污秽杂物。
饥饿感重新占据高位,江河漫漫何处是头?
钟鸣在江水中起起伏伏不知道多久,心中的恐惧和迷茫在浮浮沉沉的困厄处境之中被无限放大。
他该去哪?他该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大力突然从“扁担板凳”上传来,钟鸣手臂左肩一沉,整条手臂仿佛要被撕裂。
恐惧如同重锤一般砸穿了他全部的防线,一股念头不可抑制的放大,填满他的心念。
天下真有龙族一裔,难不成这大江之中,也有蛟龙盘踞?
迷茫在这一刻被恐惧击退,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龙肉中残存的龙性融合在一起,在钟鸣心湖之上肆意妄为,狂悖的投下一片恍若灭世的阴影。
而湖底,那深深的心灵湖面之下,一股更为宏大的力量正在涌起。
......
扁担板凳上挂着两个篮子。
一担子磨刀石,清溪镇所有男人都在磨刀声中和钟鸣说笑。
一担子磨镜砖,镇子的女人或大大方方和他说些荤话,或藏在闺房好奇偷看,或端茶倒水甜言蜜语谋求些许折扣。
我.......是小镇的最后一人。
吾为清溪镇磨镜砥刀者。
吾乃承天圣运宏德至高皇帝御赐侯爵!
人类的最为原始的血性在钟鸣吞下世间万兽之主的龙肉后终于苏醒。它躺在心湖湖底,静静的看着上方飘扬的一切。
那层湖面,叫人性。
钟鸣在波涛中疾驰,强大的拖拽之力仿佛要将他撕成两截,水浪挤压他的肉体,每一下细微的波纹都如同落在手打肉丸上的钢棍,誓要将肌肉砸成肉泥。
数息过后,拖拽力道瞬间改变,垂直向上拉起,钟鸣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喉头一甜,鲜血填满喉咙。
他想要大叫,想要大喊,脖颈中的鲜血拦不住他的怒火,话语在粘稠殷红的液体润色下失去了传递信息的作用,最终化作一声震天慑地的龙啸。
......
还有一个老人纳闷的声音:“啊?直钩真能钓上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