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太阳西垂,方义这一天的事情才算是到了尽头。可是正当他准备去斋堂吃饭时,子修师父却让他立刻去碧波泉挑一担水回来,“去挑一担新鲜干净的水来,法新方丈等着急用!”
无奈之下,方义饿着肚子挑上木桶去碧波泉打水。他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是脚步却不自觉地迈出了黄昏的山门。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接受的姿态,因此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反抗些什么。
硬着头皮挑了一担水回来之后,方义这才到斋堂去吃饭。可是此时,斋堂里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了。他无法咽下咽喉,只好端去香积厨热一热。
正在这时,只见徐健哼哼唱唱地来到了香积厨,依靠在门口阴阳怪调地说:“方义老弟,怎么还没吃饭呢?我可是早就吃过了,现在正闲得慌呢。一会儿陪哥到处散散步行不?”
方义依旧在灶台上下忙碌,并没有搭理徐健。
徐健见方义不理睬他,反倒更来劲了,双手利索地剥出一根稻草芯当作牙签叼在嘴边,“我告诉你实话吧。你刚才挑的那担子泉水,其实是子修师父自己想要痛快地洗个澡而已,根本就不是法新方丈的意思。”
一听见徐健这话,方义手中的铁铲差点儿没掉落在地。不过,他很快稳住心神,继续热菜热饭,然后端到一旁的矮桌上,默默地吃起来。
徐健见方义还是不理他,觉得很无聊,便转身离开了。他在寺院里四处晃荡,到处找人说话。可此时此刻,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一个闲人,和尚们都在佛堂里做晚课,“嗡嗡嗡”诵念经文的声音充斥在耳畔。
方义匆匆吃完之后,收拾好灶台,洗刷好碗筷,出了香积厨。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金禅寺,到处是点亮的大红灯笼和蜡烛,与天上的月光星光交相呼应。而金禅寺外面,则处处是高高低低黑黢黢的山头,一片毅然沉睡的宁静。
方义回到了自己的禅房,仰面躺在床上沉思了许久,然后起身,面对墙壁上的那幅巨画《南台静坐一炉香》,在蒲团上打坐。可是不论他怎样迫使自己屏息凝神,但就是无法静下心来。
于是,他又决定继续抄写《六祖坛经》。点上两支红色蜡烛,摊开洁白的宣纸,手执毛笔饱蘸墨汁后,一笔一划地抄写起来。
方义忽然感觉,直到此时他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虽然抄经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再加上他干了一天的活儿,早已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可是能够让他静下心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小主,
眼看厚厚的经文就快要翻到最后一页了,方义的心中不觉涌起了一阵愉悦和小小的兴奋。然而,令他极其诧异的是,当他打开最后一页时,却没有看到一个字,完全是一页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真是奇怪!这经文明显没有说完,后面应该还有的啊,怎么忽然就没了呢?”方义反复读了好几遍,也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依然没有找到那无故失踪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