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窗外有耳

龙玄只知和褚雨墨互相爱恋,心中总盼着能与她相见,到时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却未想过将来二人将去从何往,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如今又要去找寻小蜻蜓重圆旧梦,心中对褚雨墨既愧又怕,是以不敢对纪韵诗说出究竟。想那褚雨墨必定对自己心向往之,是以纪韵诗一再提醒自己要不要辜负于她。想是姐妹二人闺中私语之时,已将心事倾诉,纪韵诗对二人之事知之甚详。其实自龙玄第一次见两人之时,便知二女虽互不相让,各逞豪强,却又知心无比,就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姐妹一样,平时互不相让,可到关键时刻还是一家人。

龙玄道心稳固,虽一时慌乱可竭力控制心神,很快那不安的神色就转而为平。他说道:“我哪里吓到了,只不过觉得自己平淡无奇,配不上褚谷娘,让她为我如此付出实在过意不去。”

脸上神色虽恢复正常,这几句话却说得言不由衷。纪韵诗深知高修之人素能控制情绪,便知这装出来的镇定不足以说明什么,顺着龙玄话头说道:“你年纪轻轻便炼就半步金身元婴的境界,还说什么平淡无奇?再说,我等都是修真之人,讲什么出身背景家世?只要对方勤于修行,道心稳健,二人注籍后定能早日羽化,共享仙华。”

她口中虽是劝解,眼珠却眨也不眨的一直盯着龙玄看,那神色中充满了疑惑。

龙玄脸面上再无现焦忧之色,心中却在打鼓。口中搪塞道:“纪姑娘,你见到褚谷娘替我谢过她的浓情厚意,我师仇未报,更未禀宗门长辈,婚姻大事不敢私自做主,实难……这个实难承她盛意……”

话未说完,纪韵诗一声断喝:“够了!你别再演戏了!什么师仇未报!宗门长辈!你莫要忘了我和师妹都是邪魔之徒,按常理根本不为你们所谓名门正派所能容!知不知道,看师妹此次动情情状,如果必要之时,她都能反出师门委身相与!你到底什么意思?”

龙玄虽极力控制,可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压迫还是让他脸红不已。他度量了半天才说道:“我并非有什么门户之见,我浑噩修道,本不知自己出身,师尊澹台墨虽是正气门之徒,可却从未教授我言行规范,我对自己身世是否正派不正派本无概念,褚谷娘虽是邪魔紫潇涵之徒,却未听闻有何劣迹,况冰雪美丽,对我情深以往,我只是有些自惭形秽罢了。”

纪韵诗冷面冷口的听他说完,鼻子嗤的一声道:“放屁!你在说谎!我来问你,芒砀山在大元南处,你往东走是为何意?这几日我偷瞧你独自相处之时,常向东方远眺,满蕴神情,一脸贱相,究竟为何!你姑奶奶我的眼中何时能揉进沙子!从实招来!”

龙玄左右无计,知道这纪韵诗如膏药一般难缠,而此行势在一探前尘之事,绝不会随意离去。前路漫长,她伴左右,到了盘龙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难相瞒。

龙玄顾左右而言他,终究无计可施,只得招供道:“纪姑娘切莫动怒,现在咱们所行之路确实不是去芒砀山的路径,而是回我出生之地盘龙山。我得道时久,一直没能回去,我那恩师亡魂此际还游离山间,更不知当年居住寺庙是否安好。我此去一是收敛师父遗骸,养育大恩莫不敢忘。二是饮水思源,重修盘龙寺。我师父豪放好饮,盘踞盘龙寺二十余年,将内中物事变卖一空,我此行目的也是为了替师父赎衍。”

纪韵诗听了这番话,才稍息怒火,额头鼓起的青线才缓缓舒展。却仍不放心道:“收殓师尊,重修庙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何一直未对我明言?”

龙玄见她神色转和,才小心说道:“除此二事还有一人在盘龙寺脚下等我。”

纪韵诗听闻之后心中咯噔一下,霍的站了起来,怒斥道:“什么人在等你?!是不是你在那处生活日久,自幼便结下鸳缘的青梅竹马?”

龙玄轻轻呼出一口气,此刻再不踌躇,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纪韵诗只觉眼前一黑,失神落魄的坐落下去。她此生最恨薄情负义之人,原以为龙玄为人正派,又出身道门正宗,可做相伴师妹终生的良偶,哪曾想这小子早就与人私定终身,另有佳配了。她半生凄惨孤苦,实想难得万年冰封的小师妹将感情毫无保留的倾注于此人,却落得和自己殊途而同归的下场,真像将一人高捧至云端后又重重摔下,这般失落实在无法用语言表明。

纪韵诗气得快哭将出来,龙玄所为着实令她引申到自己经历之中。

“果然是有其叔必有其侄,你和沈白衣果然是一丘之貉,一般的薄情无二!你负我师妹,我今日定不能容你!”她柳眉倒竖,手指掐诀,浑身气流飞转只将衣袂都吹得翻飞起来。

随着她手诀动处,这小小斗室突变一团漆黑,周围景物尽皆不见,周围亮晶闪烁 ,仿佛置身于万里星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