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卷着消毒水味,混着远处锅炉房飘来的煤烟,在绿色墙围子上晕开一道道灰痕。
贾张氏直接嚎叫了一声:"我苦命的儿啊——"
贾张氏拍着大腿的哭嚎刺破凝滞的空气,豁了口的棉鞋在长椅下碾出咯吱声。
她突然暴起揪住娄振华的衣领,发黑的指甲在厂长深蓝中山装上刮出白印:
"姓娄的!我听东旭说,他们车间的设备早半个月就响得跟催命鬼似的!
这些你们都不管!你们当官的心都让狗吃了?"
娄振华被拽得一个踉跄,镜片后浮肿的眼袋抽搐着。
当时厂子日常的维修和检查,并没有说设备有潜在隐患的问题啊。
再加上当时娄振华有跟有关部门进行公私合营的事情,忙的每天都能掉了脑袋。
哪有时间会去管理厂子?
再说了,交接完了工作之后,剩下厂子的不论是安全还是生产,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可谁能知道,这么突然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情。
娄振华现在是厂长,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公私合营阶段,他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老嫂子,厂里会负责的..."
他话音未落,贾张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在水泥地上蹬出两道泥印:
"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呐!这些黑心肝的要绝我们贾家的户啊!"
贾张氏这么无理取闹着,但是娄振华也只能唉声叹息,任由贾张氏这么胡闹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贾张氏身上,而一旁的李怀德倚着斑驳的绿漆窗框,指间的烟卷快烧到过滤嘴。
他眯眼盯着蜷在角落的秦淮茹,这女人哭起来都像朵带露的芍药。
蓝色布的上衣裹着的腰肢不过一掌宽,胸前却把的确良衬衫撑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秦淮茹同志啊,喝口水。"他掏出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指节"无意"蹭过她冰凉的手背。
见她没反应,又往前凑了半步:"东旭兄弟吉人天相..."话没说完,手术室铁门突然洞开。
血腥气裹着金属冷意扑面而来。
主刀大夫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褐色的血痂,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干裂的嘴唇:
“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