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因为生我的的时候闹下病根,大夫说她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也许因为这个,她从小就很宠溺我,甚至为了我做一些她平常不会做的事。安安第一次寒毒发作不久后,施伯伯就请来了当世神医‘阎王敌’给安安看病,结论是,即这个寒毒因为是从娘胎带来的,无法根治;因此安安很有可能永远都站立不起来,也很可能熬不过二十岁。在安安霁月刚满一岁不久,按照我们的习俗定了娃娃亲的两家人,就要交换庚帖。庚帖你是知道的,就是上面除了要写双方姓名外,还要写双方的生辰八字。安安和霁月虽然是两姐妹,但是两人的生辰八字却是不一样,安安是亥时末,霁月是子时初。由于神医的话传到我母亲耳里后,她在替安安担心之余,想到了我的婚约。恰好,当时我看到了安安发作时的痛苦样子,连续做噩梦。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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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光风低下头,神情沮丧,但稍微平复了一下就继续道“最后,我母亲在趁着我父亲公办那天,去找了施伯伯、施伯母……”
郑端允忍不住“啊”的一声,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展光风看着郑端允,点点头道“是的,我母亲求施伯伯夫妇变更婚约。两天后,霁月成了伴安,是施伯伯他们希望安安一生平安相伴;而安安则成了霁月,成了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郑端允恍然大悟,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可以想象出展光风的母亲做出这个残忍举动时,内心是如何的矛盾。同时郑端允很同情施伴安,作为女人,其实郑端允很敏锐地感觉到,相比施霁月,施伴安看展光风的眼神非常不一样,那是一种依恋及爱慕的情感。
但郑端允很喜欢安安,安安善良、童真,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虽然在绿湖村已经认出展光风了,但依然为展光风解围,即使知道这个展光风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女人。再想到安安因为病痛而自杀的事情,内心更加的难受。她不由得轻轻地握住展光风,轻声道“光风,你不要难过,相信你母亲也很不想这个事情发生,也许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缘故吧”
展光风点点头,继续道“我父亲回来的那天是我记忆中父亲最生气的一天,我看到母亲在房门外整整跪了半晚,也哭了半晚,后来是施伯伯夫妇过来了才劝止了。”
施伴安和施霁月听到这段历史时,都很难过,她们其实都是理解杨阿姨这么做的理由。
郑端允点点头,没有打扰展光风的回忆。
“其实,我知道我母亲对这个事情非常难过,后来尽她的能力做出补偿: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安安妹妹;我、安安和霁月从小三个人就一起玩,母亲最照顾就是安安。我们三个都很喜欢吃母亲包的鲜虾饺,因为京都不临海,那些虾都是从海里捕捞后,快马送来的,当天必须吃,否则就不新鲜了,所以特别的贵。节省的母亲都把钱省下来给我们做鲜虾饺子,我和霁月发现安安拿到的饺子里面都有两只虾,我和霁月的只有半只。为此霁月还嚷过好几次。”
施伴安听到这里,内疚地看看妹妹,施霁月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极低的声音对她道“姐,对不起,我记得很多次你都把那个双虾饺子让给我吃了。”施伴安,温暖地笑笑,眼神表示没有关系。
“我母亲并非江湖中人,相反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妇。因为长期看到我父亲受伤,她一直反对我习武,她希望我能学文。但是我不像郡主你聪慧,好像没有那根筋,怎么也学不好。”说到这,展光风脸上一红。郑端允凄然一笑“擅长诗词歌赋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人困住了……”
展光风看了郑端允一眼,继续道“因为希望孩子学文,不要舞刀弄剑,所以我母亲很不喜欢我跟别人打架,每次我打架都会责打我。但有一次例外,那一次安安被几个同龄的小孩欺负,把她从轮椅上推倒了,我跟他们打起来,被人拍了一板砖,眼角被打破了,右眼角留下一道疤痕。那一次我以为母亲会训我,但是母亲事后却跟我说,‘做的对,以后再有人欺负安安,你就打过去,要保护好她’”
其实,光风也不知道为何要跟郑端允说这么多,也许是他不想让郑端允看不起他母亲。
郑端允却有深意地看看展光风眼角的疤痕,不无幽怨地笑道“原来为女孩子打架这事,你是有传统的;安安才是你第一个流血保护的女孩。”
展光风老脸一红,低下头。
施伴安想到那个毕生难忘的场景:当时她跌坐在地上,有一个男孩,血流满脸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一阵温暖,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施霁月看着姐姐这个神情,同时想到里面那对恋人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后来,平静的生活因为大吴伐魏发生了巨变,魏国节节败退,十年前的一天,吴军已经逼迫京都城了。魏国决定做最后的赌博,就是集中所有的朝廷高手去刺杀吴王,我父亲、施伯伯也在征召之列。当时,都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民众们都在争相逃离。我母亲那天晚上带着我跪在我爹面前,恳请他像其他家庭的男人一样,带妇孺逃难,但是爹最终拒绝了,仅仅将我们送出城外。”
“我们本来想往西再往南,逃到没有战火的粤州,但是中途被逃难的人流裹挟,随着人流到了睦州。最后,我母亲病死在睦州那天,也让我遇上了你。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你身边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