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笼中之鸟

少年在北山苏苏放大的瞳孔中应声倒地,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迷茫,痛苦。可冰冷的世界没有给他流泪的时间,血液随着箭矢染红了地面。

一队战士才拿着弓箭从森林中出来,他们穿着北山国军队的衣服,目光如此冷漠,身旁跟着一条条狼犬。狼犬吐着舌头哈着气,看着身旁站立的人们,似乎在期待他们的表扬。而和它们同样是狼,却又有所不同的狼族「人」蹲了下来,抚摸了它的脑袋。

北山苏苏和北山代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们连一个外乡人都没见到,却见到了本族人之间的残杀。她们几乎是转头就往回去的路跑,一边流泪,一边压低身子,尽量不要发出声响。

而一个牵着狼犬的狼族兵士,则把目光从天上金色的,紫色的,光辉的流星群中收回,扫了一眼北山苏苏和北山代离开的方向,在留下一声无尽的哀叹之后,也选择归队离开。

一年后,十七岁的北山苏苏和北山代站在新兵的行列里。她们穿着崭新的,代表着北山国未来的军服,和周围的同龄人一起,站在灼灼的烈日下等待着。

直到一位中年教头拿着鞭子出现,开始围着新兵们游走。他审视的目光扫过来时,有人甚至连汗水滴到眼睛里都不敢眨眼,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都听说过北山国恐怖的训练,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倒下了,沦为了残废,失去被国家供养的机会。而父母参军,自身残疾的孩子能有什么未来?除了死亡就是乞讨罢了。

而北山国的征兵的年纪则一年比一年提前,如今已经征到十七岁的人了。妖族生命周期长,生长发育缓慢,十几岁基本都还没河边的草高。

一边是战士的荣耀,一边则是被世界的抛弃,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自己的未来。

“你们是为什么而战的。”教头用鞭子在空中响了一个惊雷,大声问道。

“吃最香的肉。”一少年立直着,大声回应道。

“穿最暖的衣。”另一个少年也附和道。

“还要和最漂亮的,有又大又白胸部的女人春宵一夜!”一声嘻嘻哈哈的玩笑话出来,引得一阵阵哄笑声。

他们是还小,身体尚未成熟,对这方面还没什么认知,但他们知道村子里胡子拉碴的长发男人总会在睡觉时梦见她们,所以他们也会向往这些别人向往的东西。

年轻人嘛,什么都没成熟,甚至意义和梦想什么的都是别人赋予的,你问他们想要什么东西?那就是别人有而他们没有的,他们应该有却没有的....父母,朋友,吃穿用度什么的。

教头的鞭子落在了刚才开玩笑少年他身上,带着妖力的鞭子直接抽开少年崭新的军服,让他的皮肉顺着气浪绽起一朵血花。

“我错哪儿了?不是您让说的吗?”少年的心气显然没有绷住,他站在原地,带着哭怒腔大喊道。

“我觉得有点吵,仅此而已。还有,在军营里没有「错哪了」一说,我觉得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就是忘记自己,学会服从。时刻记得,你们只有这一条前路,没有退路。”教头说着话,背着手走着,当他回头看少年时,少年便没有勇气再流下一滴泪。

“自由。”北山苏苏突然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教头皱着眉头走来。

“我为了自由而战。”她没有退缩,眼神比所有人都坚定,仿佛愿意为此而死。

“为了谁的自由?为了什么自由?”教头盯着这位不怕挨鞭子的少女。众人用恐惧的心跳感受着教头的移动,他们猜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此刻是怒是喜,下一秒又要做什么。

“为了我的自由。”北山苏苏凛然道。

“为了内心的自由,为了国民的自由。”北山代突然举起手,捏起拳,拍向胸膛,正义道,身体却有些颤抖。

北山代只是勇敢地在帮她的朋友打圆场,要是被知道北山苏苏的自由就是能离开北山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绝对会被打死的。

教头原地看了她们数秒,然后回头离开,“听好了!”他说,“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这群崽子在这个世界上要多少有多少,就像圈子里的猪崽子一样,随着时间流逝,总会越来越多。而你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国而战,为国而死,这才是国家赋予你们的意义,都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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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北山国献上一切!为北山国献上一切!”孩子们大喊着。

随着整齐划一的声音传到附近金黄的麦浪上,麦田中那些眸中透露着寂寞和死灰的残废们都停下了锄头,张着嘴巴,睁大眼睛,流着泪驻足观看着。

那些残废们从前也有大声宣誓呐喊的那一天,每个北山国人都有。

而行列里即将成为战士的少年和少女们,在此刻都感到了无上的荣誉加到了自己的卑微的身上,仿佛他们终于不是无父无母,无所事事,在笼子里终日发呆发混的牲畜了,而是一位真正的战士,一位被国家,社会,人民看到,需要,注视着的「人」。

宣誓结束,训练开始。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北山苏苏的军旅生涯眨眼就过去了三十年。

北山苏苏如今已经是战士了,而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