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吧,擦好你们的武器,今天晚上应该就是决战了。”洛将离转头,看向已经逐渐漆黑的窗外,“我知道晚上危险,可我们不能再等待了,谁知道明天起床哪个房间会先出现尸体。就算晚上一起坐在大厅里抱团取暖也只是徒增疲劳,好好准备吧。”洛将离发号施令,然后起身去了二楼。
众人陷入思虑,但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都摸了摸腰间的怀里的武器。他们明明还是些孩子,此时却不得不准备迎接命运的考验了。
沈墨七安静地吃完了晚饭,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餐桌上的人陆续离席,他也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想擦擦龙泣剑,他不知道今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他恐怕是要抱着受伤,残疾,死亡的觉悟去战斗,才会有一线生机。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懦弱的念头,就是藏在房间里,或者跟在他们身后,为他们默默加油算了,但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孬种,他觉得自己就算再胆小,也做不出来。
沈墨七低着头,思考着。他关上自己房门,却突然闻到了之前闻到过的一股异香。回头之时,他的瞳孔惊诧放大。自己房间那窗户上,皓月当空下,赫然坐着一位背朝他的异族少女。
她约有十七八岁,一头墨绿长发如马鬃飘飘,头上两只毛绒小耳轻轻抖动,白色长裙香肩微露,素白裸足俏骨玉直,袅娜纤腰下的白狐尾巴调皮翘起,随着她口中轻缈的歌谣在晚风轻轻摆动。
她抬头看着盘天的明月,如皎鱼般的双腿轻轻摇摆,似在水中游。
听到背后的声响,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声如银铃响动。随后她缓缓回首,那绝世倾城的侧脸显露出动人颜色,被月光照的洁白,净亮,独美。长长的睫毛下靛青色的眸子恰反射着月光,如水晶般光辉,璀璨。巧鼻下挂着一抹如世外桃花般的微笑。
“你就是凶手吗?你是来杀我的吗?”沈墨七把心声吐了出来,可心里随即变得难受,心痛,只因眼前的人影,似乎无比熟悉,带着刻骨铭心的悸动。那幽甜的笑声,轻盈的歌谣,绝美的脸颊,尽在眼中,尽在心中,如同昨日回响,层层不绝。
沈墨七伸出一只手,他很想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为何如此亲切,如此熟悉?但又回想不起任何有关她的记忆,回忆不起任何她的信息,仿佛一起长大,又彼此分散,只剩念想......
“好久不见,你又长大了呢。哼哼哼,有没有想我呢。我这次可是拿真面目示给你看了呢,明明被禁止这么做的。”她露出了一个调皮开心的笑,如西施沉鱼,昭君皓月,又带着一丝忧愁,宛如大乔愁雀,商女唱花。
“你到底是谁?妖怪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龙语学宫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沈墨七不停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明明想把眼前的一切如千年的石碑般刻骨铭心地印在记忆中,可眼睛却不断被泪水朦胧。
少女没有回答他,只是露出两颗虎牙,右手轻举,摆了摆手,像是在告别。
“总之我不是凶手啦,我可是为你好好保管了两位伙伴的灵魂呢,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哦。”
“嗯......你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可能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小心教堂里那匹龙的影子,它叫「蒂」,玫英名字也叫「蒂芙尼」。不要害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来救你的。你可不能再抛下我死掉了哦。”少女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看见她向后仰去,倒下窗边,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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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七立马冲到窗边,可窗下面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眼角的泪痕,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幻梦。
他在床上静坐了五分钟,不停地抽噎,然后再用龙息术调整呼吸。
这种莫名其妙爆发的强烈感情让他感到惶恐,让他脑子里不停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就算他不停地摇头,试图把这一切甩出去,却再也忘不了了那道倩影,忘不了她温尔的话语。
蒂芙尼,爷爷,和一位莫名的少女,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无法消化。难道她是青丘......不,年龄对不上,外貌也有差距。
沈墨七能感觉出来是另一个人,可她说出来的话,为何总有种熟悉感呢?
自己的妹妹现在到底在哪里,和刚才出现的神秘少女有什么关系?妹妹逃跑之前露出的尾巴,究竟是不是幻觉,难道她和刚才的少女是同族之人?
沈墨七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己的爷爷和妹妹,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爷爷和妹妹,以及村子里惨无人道的悲剧,一定和龙语学宫有万千关联,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他要找的真相。
门外传来呼唤。沈墨七没有应答,直到敲门声急促起来,他才回过神来。直觉告诉他,刚才的「遇见」在现在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蘸了点水,抹掉了脸上泪痕,打开了房门。
“你没事吧。”是阿道尔来门口叫的沈墨七,他担心地看着沈墨七。
“啊,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害怕罢了...你不害怕吗,阿道尔?”沈墨七犹豫地找借口说道。他静静地跟着阿道尔,两人一同从楼梯向下走去。
“可能怕吧,但是上帝给予了我保护他人的能力,我就会在世间去宣扬祂的信条,守护生命的真谛。所以你们,也请不要死掉,我不想一人承受这份悲伤。”阿道尔似乎回想起了那座坟,那座寂静,无声的坟。
“我们出发吧。”门口的洛将离环顾其他十一位龙语学宫学生。出了这道门,他们和幕后的黑手恐怕就是不死不休了。
月亮从未如此明亮过,即使不需要油灯,也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十二人走在花圃之中,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夜晚的风很冷,很大,吹的叶子不停的散落,现在已经快入秋了吗?
他们一同走着,穿过寂静的夜,屏起呼吸,直到教堂的钟声如祭音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