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不用这么看我,谢谢你之前送的酒,我也提醒过你不要在这里开酒馆,早点去切西贝尔不好吗?凭你在军队积累的财富,你至少和戈尔亚可以过上一个受教会庇护的平民该有的生活,甚至如果运气好,受到了哪位贵族老爷的赏识,一步登天也说不定。”
戈尔亚被两个士兵架起来喘着气,目光发直的望着酒馆里的一切,也望着同样境遇的父亲。
士兵从他身上搜出来金币和蓝宝石,剔透的色泽令为首的骑士有些诧异:“你们哪来这么漂亮的东西。我就说让你们早点去切西贝尔……差点忘了,巴洛,怪不得你不敢去切西贝尔,是怕教会容不下你?”
骑士接过宝石,认真打量着成色,考虑到巴洛似乎染上了“污秽”,决定认真查一查宝石。
戈尔亚骤然发力挣脱了士兵的控制,墨水在皮肤上流淌,他撞向骑士。骑士躲开了,但蓝色的宝石却忽而开裂,碎成满地湛蓝色的、流动着的液体,然后这液体慢慢充盈起来,转瞬便似凝胶,填满了整座酒馆,碾压着胸腔和骨骼。
半透明的蓝色里,戈尔亚几近窒息,“文字”间流转着的力量还在护着他,只是在蓝色的压迫下力度越来越小,仿佛即将撑不住。
好在先一步撑不住的是酒馆,伴随着“轰”的爆炸声,石头被巨大的压力炸成碎片,“凝胶”失去了支撑物,随之倾泄而下,融入雪地,消散无影。
今天是晴天呢。
阳光照的一切都暖融融的,骑士和士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戈尔亚摸索着爬过去,找到掉落在旁边的剑,拿起剑,强撑着站起来,一人捅了好几剑才又卸了力气。
或许有的人,捅了好几剑也不会死。
但这种人遇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该做的都做了,剩下来的,戈尔亚无能为力。
他往父亲的方向爬,摸向父亲半阖着的眼睛和似有若无的呼吸。零碎的阳光落到指尖上,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后知后觉一种破碎的窒息,仿佛才被挤压过的心口漏着气,呼吸间撕扯生疼。
他和父亲还有真理高塔的庇佑,有“文字”的保护,别人呢?
戈尔亚爬向其他地方,手指摸上一具具冰凉的尸骨,干涩的嘴唇被冻的开裂,他茫然无措望向本该白茫茫的大地,望向那一片肆虐的红雪。
为什么会这样。
他恍惚想起早上纪评先生回头时露出的微笑,想起那枚宝石,想起对方从没明确承诺过这些人不会死。
对啊,纪评先生只是,祝愿他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