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说,略有些犹豫,“那位客人,好像是真理高塔的大人。”
刻在胸口的文字渐渐滚烫,几年前通过笔墨注入体内的力量开始横冲直撞,戈尔亚脸色有点苍白,慢慢通过游走的纹路读出身份:“是……”
他难以置信自己即将读出的单词:“第五席?”
北帝国战争在即,真理高塔的十二席之一在此刻来到帝国边境,目的如何不做其他解释。
戈尔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父亲:“他准备去切西贝尔,并向我询问了切西贝尔的情况,我回复后,他说他会再考虑。”
他这时候才悚然一惊,意识到对方刚进来就准备给金币,却因为他再三推阻,刚刚才明牌了身份。
第五席说明早就走。
意味着事情明早之前要办完。
至于再考虑切西贝尔的情况?那当然不是打消想法的意思,而应当是,要怎样更快的促进这一过程。
“明天是个晴天,”重新说一遍这句话,戈尔亚咬咬牙,“雪会在半夜停,避免晴天人多,会有不少老客提前打酒,如果他们都死在这里,教会就会宣称这是其他国家军队干的,并以此为由立刻发动战争。”
这应该就是那位第五席的打算。
戈尔亚不是第一次为真理高塔办事,很熟悉真理高塔的行事风格,事情越乱越好,越方便那些大人物行事。这也是他和父亲唯一能做的。
父亲没有立刻答应他:“花瓶里的花萎萎了,我去后院取几朵新鲜的,重新送过去。”
“不,”戈尔亚有些焦急,“我去,你休息就行,花也给我。”
这句话换来的是一击重击,他意识有点模糊,软倒下去,被他的父亲接住,平稳放在床上。
门轻轻一声打开又关上,室内重新陷入黑暗。
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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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再次敲响,纪评叹了口气去开门,本以为还是戈尔亚,谁知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位中年的先生,穿着羊毛的大衣,坚毅的面容上有几道伤疤,与这粗犷装扮格格不入的是他怀里抱着的一束鲜花。
“您好,我是巴洛·卡维多奇。”对方弯下腰,头颅深深低着,姿态谦卑到纪评吓了一跳。
“您好……您是戈尔亚的父亲么?他刚刚送了东西过来,衣服和食物都很昂贵,很感谢您的关心,”纪评扶起对方,试图阻止他继续弯腰,示意对方坐下来聊,“壁炉烧的很旺,赞美伟大的战争之神,愿您和戈尔亚生活美满。”
巴洛有些愣怔,还有点诚惶诚恐:“……是的,感谢您的宽容,戈尔亚还年幼,希望您不会觉得他冒犯。”
冒犯和宽容都显得很突兀且严肃,纪评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后应该注意到生活里的每一处细节,比如不要衣着单薄还面色红润的、在雪天敲开别人家的门。
长教训了。
他尝试弯出一个微笑:“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戈尔亚和我说,您计划明早离开。”
“是,”纪评笑道,“本来想去切西贝尔,但现在一琢磨,却不知该去哪里了,您有什么推荐吗?我是说,适合看雪景的地方,您也知道,国外很少会有像北帝国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
看景色?这是什么意思?
巴洛始料未及,话出口又顿住,最后犹豫道:“若论雪景……应当是切西贝尔最优。”
要论热不热闹,也是那里最优。
“是吗?”纪评说,“但戈尔亚告知我那里最近在排查外来者。”
“只是这几天,战前都这样,”第五席的态度平和,巴洛微微放下些紧张,“过段时间就不会了,您可以多住几日,明天是个难得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