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做戏

乌普尔特安主教很清楚真理高塔的行事作风,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所以许多大事件背后都会有他们的身影,有些只是参与者,也有些,干脆就是主导者。

……而他们只轻描淡写将这一切冠以“真理”之名。

乌普尔特安主教直视泽西卡,道:“现在,真理高塔和教会的恩怨上会再记一笔,永远记下这一天……我猜猜,你应当是真理高塔的第十二席?据我所知,十二席的位子是换的最频繁的,正适合你。”

泽西卡:……

他微笑:“您猜错了,我不是,我甚至不在十二席之列,如您所说,我还只是个孩子呢,一个过分天真过分自信的孩子,您真是高估我了。”

高估?乌普尔特安不敢低估真理高塔里的每一个人。真理高塔能在多方抵制的态度下仍游刃有余至今,这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信徒的低声吟唱混乱无序,残破带血的字字句句回荡在雾气里,也回荡在主教的耳边,蓬勃的生命力在与某种莫名的力量抵抗、消磨,余光里,尊贵的西西伊农阁下早已昏死过去……只有心脏还在跳动。

假如再不施以救治,也许西西伊农会老死、病死在这里,再经验老道的尸检官也难以从这具暮气沉沉的身躯上寻到半分外伤的痕迹,于是死因会被轻易断定。

乌普尔特安主教缓慢闭上眼睛:“我听说,西西伊农阁下与纪评先生是好友,他们在可怜的莱尔先生的葬礼上相识,又在易林尔斯公爵府上相谈甚欢。”

死神的信徒已经被纪评先生安排人处理掉了,相应的代价是两位执牧……也许那位来历神秘的纪评先生是因为白蝶的冒犯,又也许,他并无意针对蝼蚁,只是执牧不够懂事。

乌普尔特安主教倾向于后者。那位纪评先生,是位难得的,身居高位也仍挂心普通人的存在。

……真理高塔的十二席当中,也有人符合这个特点。

他们爱惜普通人,爱惜可供他们传播真理的载体,所以他们亲切可亲,在达成目的之前就像是一位再平和不过的朋友那样,耐心周到的应对所有事情。

所以,海神教会出于友谊主动提供的资料里有写关于纪评先生的推测,推测他是真理高塔的第五席,推测他是中立善良,推测他信仰的存在极有可能只是随口的妄语。

但也只是推测,有关纪评的所有记录只能追溯到十几个月前,在那之前就是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了安斯特,又突然在那儿定居了足足一年……可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总有起点和终点,有支撑它们存在的种子和土壤。

于是文职人员开始比对所有资料,尝试在字里行间找到有关对方的只言片语,从当前世代一点点往前回顾,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这很不可思议,但又没有那么令人震惊,乌普尔特安主教只是控制不住的想……也许纪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理高塔的第五席,也许……这是一位历经了数个世代的存在呢?

他神秘强大、温和宽容、博学广知,所以理所当然,他从没在时间里留下过任何痕迹。

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

纪评迷路了。

这不是他的错,是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遮蔽视线遮蔽的太厉害,再加上他本来也对路况不熟悉,在第二次路过用以做标记的眼睛后,他把红眼珠子捡起来,轻叹了一口气,笑着自言自语:“第一次这么认不清楚方向。”

他自认方向感还行,也能记住走过一遍的路,万万没想到还有迷失方向的一天。认不清楚方向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玛瑙还能感知到它的眼睛在哪儿。纪评顺着玛瑙指的方向往前走,垂在旁边的一截树枝上绿叶青翠欲滴。

其实并不是所有路都会种植树木,像这种东西,往往需要足够的空间和土地,也需要足够的人力来维护。纪评隐约记得通往广场的一条大道旁就种着很多绿植,他也是根据绿植走的路,却没想到好好的路居然还能绕回来。

似乎隐约看见了宏伟的建筑轮廓,纪评慢慢停下脚步,听见了错综复杂的喃喃声。那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疲惫而麻木的嗓音一遍遍重复着既定的词句,内容古怪难辨至极……不像是朵图靳语,更不像是通用语。

纪评抬手捂住耳朵,声音没变小,他又晃了晃脑袋,最后确认自己没幻听,果断开始摇人,顺便准备找个一般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他很快物色好了地点。

教会的告解室。这里一般被视为神圣和隐私的地方,专门用于信徒和神父之间交流,教会也会设置标识表明该房间被使用,并要求别人尊重这种隐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