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死寂里,无声的对峙中,小松鼠说不出话。白日的光何及火烈,它只是看见燃燃烈烈的大火温顺绕开这里,看见眼前的青年半垂着无神的眼睛,语气温和甚至略带征询,怎么看都很无害。
温和……去他的温和。
这明明就是在步步逼迫它做出选择,只允许它给出臣服听话的答案,不容许第二种回答。
这哪里是个博学温和的学者,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疯子,和真理高塔的那些人一样,连神明都敢蔑视糊弄,丝毫不为银月女神的眷顾感动,毫无谦卑之心。
这根本就是个该死的、恶毒的,理应处以极刑的异端!讨厌至极的外乡人!
纪评毫无所觉,尚在好言好语:“我只想离开这里。或许您能为我提供一点帮助?”
压迫的力道缓慢放缓,小松鼠知道这是对方在为自己预留回答的空间,却只是抓住机会一头撞入火焰,灼烧剧痛酷烈,撕扯脏腑的呼吸间尽是浓黑的烟,它听见青年幽幽叹息。
“好吧,您不愿意就算了……说一声就好,何必如此极端?”
话音未落,小松鼠被触手拖拽着从火焰里拽出来,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焦黑的皮毛,火灼在它身上留下来一块又一块疤痕,看起来格外凄惨。
它无力挣扎,只能愤愤瞪着纪评。
极端……谁极端了!别以为它不知道!邪神的信徒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千一万种极端的方法逼供……
小松鼠很有骨气:“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这份决然让纪评始料未及,他是真的有些无奈,心想自己还是忽略了超越性命的信仰的威力。
……大概是因为他暂时还不具备如此虔诚的信仰。
于是本来打算问问邪神的他忽而有点心虚,琢磨着要不要过会儿离开图书馆了,找个清净的地方再问。
他把腕上的红绸带解下来,摸索着系在玛瑙的触手上,温声同玛瑙商量:“我看不见丝线。你用这个让它自愿和我们走,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去找叶尔塔。”
“为什么要找叶尔塔?啊,你不想见他?”纪评难得听玛瑙表达出如此明显的喜恶,有点好笑,道,“我想见一见那位王子……他来自其他国家,代表着不同的文化,等见完他,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假设时间赶不及的话就算了。”
脆弱的木质楼梯摇摇晃晃,他摸索着艰难下楼,轻声自言自语:“还要带走白羽鱼和尖角鹿,带走后养在哪儿是个问题,它们好歹也是‘污秽’生物了,应当不需要人照顾?”
小松鼠反应激烈:“你想都别想!它们不会愿意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