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榆双手垂在身侧,任凭周围风雪吹着衣袍,一步步的走进巍峨寂静的宫殿中。
当目光触及到端端坐在大殿之上孤绝至极的身影时,她指尖一缩,说不清是何感觉。
她只知,她踏过遍地的烽火狼烟,才又回到了这里。
每走一步,脚下都有数不清的尸骨。
在她的设想中,再次见到他时,她定是歇斯底里,疯狂的报复与折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可此时,她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听见脚步声,坐在椅子上的人脑袋动了动,骨节伸展,仿佛朽木发出最后一丝悲鸣。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浑浊,看着出现在殿中的女子,笑着扯了扯嘴角。
“你来了?”
“我来了。”
叶昭榆停在殿中,抬眸看着不过短短半年,便已形如枯槁的人,眼中扯出一抹寒意。
“后悔吗?机关算尽,终得一空。”
萧徜靠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散在身侧,镌绣着十二章的红黑龙纹冠服铺了满座,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昔日的天子威仪。
可又是这几分天子威仪,配着如今这幅大厦将倾的局面,才显得尤为可笑。
机关算尽,只为守住自己的那把龙椅,何曾管过这个王朝的死活。
他只做了他自己的天子,又何曾做过天下人的天子。
玩弄心术,虚伪一世,不配为人君,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夫。
整日打鹰,终被鹰啄,如今走到这一步,不过自食恶果。
听到她的话语,萧徜盯着殿中横梁,一下一下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悔?朕最后悔的事,便是对你太过仁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才让你有机会站在朕的面前,问出这一句话!”
他怎会有悔过之心,他若还有这种东西,也不会将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抛出。
他早就没有良心了,又何来的负罪感,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叶昭榆看着他,目光带着无机质的冰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成王败寇,你说的,你与他的那场棋局,现在才正式落下帷幕,臣胜,君输。”
闻言,盛帝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猛然爬满无限痛恨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