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南下又借道北上,中原边境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传入盛京的消息被朕压了,包括从南境传出的求救信,都压在了朕的桌案上。
那样万里孤危的情况下,朕不相信黎州与他们还能存在,可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他们竟然活过了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随后朕将黎州的权柄交给了盛安,封她为黎州城主,也不过是,黎州在朕眼中,早就被放弃了。”
萧如晔大口喘息,感觉快要溺死在他的言语中。
他抬头看着他,眼中盈满悲戚与沧桑,哑着嗓子开口。
“蛮夷从南境一路走来,烧杀抢掠,死的都是你的子民,阿榆也叫你一声舅舅,你当真没有一丝痛惜,哪怕一点,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盛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启唇,“用南境与黎州亡一个摩那娄诘,西域此后便能随我们瓜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闻言,萧如晔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热泪止不住的滚落。
他也才二十出头,一夕之间,塌了整个世界,而立在那废墟之上,手拿屠刀的刽子手是他的父亲。
他终是忍不住大哭出声,为自己痛哭,为定安侯府痛哭,为南境子民痛哭,为这天下痛哭。
“萧徜,你高高在上太久了,早已看不见民间疾苦,你已经不配在那个位置上了……”
盛帝直直看着他的崩溃哀嚎,缓缓开口。
“朕的儿子中,如今想来,最像自己的还是萧如顼,胆子够大,也足够狠。
可他不适合做这盛世的帝王,盛世之中,不需要肮脏的手段,只需要无敌的仁者,所以他只能是一枚为你铺路的棋子。
阿榆也是明白这一点,才选了你做她的殿下,她站在百姓的角度看你,你就是民心所向,你看,你能替百姓哀鸿,朕与萧如顼不能。”
萧如晔低低笑了起来,满目绝望,“民心所向?这天下早就不是盛世了,被你一手变成了乱世!仁者哪还有活路,不过都被你逼成了屠夫!”
盛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听着雨打檐瓦,幽幽开口。
“这也不能怪朕,谁让北幽与南坻齐攻都没拿下黎州。
摩那娄诘不愧是西域之主,竟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又一次护下了盛安,这下朕不仅惹了定安侯府,还惹到了西域。
事情若真败露了,朕还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