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计谋即便是第二层,也需要天下有智之士站在全国战略的角度来考虑才能想明白。
因此非顶尖谋士不能参破。
如今江东的顶尖战略家就只剩下鲁肃了,他是第一个瞧出端倪的人。
鲁肃又说道:“如我所料不差的话,曹操也只是在江北驻扎,羊装要进攻江东以及寻阳等地,大抵过个数月就会撤兵回去,明公也不需要忧愁。”
“嗯。”
孙权微点下颌,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长髯,又走回自己的主位席上坐下,说道:“有子敬此言,孤就放心了。如今江东兵马不足,仅仅驻守江防就已经艰难,就怕曹军来势汹汹,刘备也觊觎江东呀。”
他自忖在长江上也就刘备的江夏水军能敌,但最担心的还是刘备趁着他在防御曹操的时候,大军忽然来攻。到时候他猝不及防,又要抵御曹操,腹背受敌,那就危如累卵了。
当下有了鲁肃的判断,孙权就踏实了许多,领大军严守江防,每日巡营不断,鼓舞士气。甚至还时常勒令船队据守濡须口,在对岸曹营外擂鼓呐喊。
到十月初,面对孙权的屡次挑衅,曹操勃然大怒,数日后趁夜色派遣数十艘船只,约七八千人,出濡须口,到长江中的小岛上。
这岛便是后世芜湖市鸠江区白茆镇下辖的黑沙洲,是当时孙曹交战的一处重要军事要地。
曹军到岛上之后,还未来得及占领这岛屿,就被孙权大军围困,三千人被俘虏,其余数千人淹死在江中。
得此大胜,孙权军一时士气高昂,声势大振,每日都有大批船只前来曹营耀武扬威,不时擂鼓助威,令曹操烦不胜烦。
又过了几日,孙权得寸进尺,亲自乘坐船只,借着早晨雾色,潜入濡须水观察曹营。
那时曹操不知道孙权来了多少人马,不敢轻怠,立即下令射箭。
大雾之中,孙权的船只被射得密密麻麻,以至于一侧倾斜。于是孙权便下令掉头,使“箭均船平”,然后安然回去。
大雾散去后,曹操见是孙权的大船旗舰在江面上招摇过市,在他面前上下巡航了五六里路,才满载着箭支返回。走的时候还向曹军击鼓奏乐,好不热闹。
一时间,令曹操喟然感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与此同时,刘备军也已经大批出现在了西陵郡。
在用桂阳郡换了半个庐江郡之后,刘备与孙权之间同时还进行了长江口岸的地盘归属。
当时柴桑北面有一个江心洲,这个江心洲就是后世江西省九江市柴桑区江洲镇,此地往北是偌大的彭蠡泽湖区,也就是后世龙感湖。
双方协商的结果是包括江心洲在内的南面长江航道归属孙权,江心洲北面长江航道以及那边大半个彭蠡泽归属刘备。
所以刘备军的陆军约六万余众奔赴寻阳、松滋,也就是后世湖北黄梅县、安徽太湖县等地。五万水军出动了三万余人,浩浩荡荡的船只几乎遮蔽了江面,抵达了彭蠡泽,为后世安徽宿松县大官湖一带。
如此一来,三方就交汇在了长江中下游地区。孙曹的兵马稍微近一些,刘备的兵马稍微远一些,离战场二百余公里,颇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又过了些日子,秋雨停了,入了初冬,北方呼啸,天气渐冷,本就阴冷潮湿的淮南地区就更加湿寒。
三方来回不断通信,偶尔揶揄讥讽,偶尔正经聊天,不时来一次勾心斗角的祸水东引。
到十月下旬,孙曹在濡须口对峙了将近一个月后,曹操再一次发动了袭击,派遣船队五万人进攻濡须城。
孙权下令主动迎击,船队遮天蔽日,与曹军进行水上作战。
双方缠斗一日,当时孙权出动的军队其实才三万余人,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曹军却怡然不惧。
最终经过孙权亲自督战,于傍晚前大破曹军,俘虏曹军七千余众,有近万曹军于此战或是被射杀,或是被淹死,或是近身格斗而死,只有约三万余人狼狈逃回濡须坞。
北方兵在陆地上虽然称雄,可在江面上那波涛翻滚之中,再厉害的士兵也因船只颠簸而无法发挥出实力。
反观江东水师在船上如履平地,轻易就打败了曹军。
曹操损失了不少人,自知奈何不了孙权,于是在十月底,留下张辽李典镇守合肥,自己正式撤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