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大西洋百货抄过价钱后,席东海心想营销科真是全方位营销,既要玩飞檐走壁,还要玩谍影重重,既要有勇,还要有谋,但是挑战性这么大的工作,挣钱却这么少。
就在席东海去大西洋百货抄过几次价钱,深深感到人生价值得不到体现和变现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能够展示席东海才艺的机会——为商场里卖的某品牌的洗衣机做宣传,搞促销。
这天是周六,商场大门口搭起了一个小舞台,席东海重新穿上了笔挺的西装,终于拿起话筒,站在久违了的舞台上,做起了活动主持人。想当年,金戈铁马,席东海站在工大礼堂的大舞台上,面对台下数以千计的大学师生,意气风发,随机应变,侃侃而谈。现在,斗转星移,虽然舞台变小了很多,席东海面对的观众,也都变成老头老太叔叔阿姨,或者等着拿小礼品的小朋友们,但这好歹与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的文艺搭边,比起做蜘蛛侠和做间谍,还是要高雅一些。
舞台上,席东海听到顾客们在自己的煽动下叫起好来,那颗失落的心感到宽慰了一些。
方自归看着那台趴窝的贴片机,一筹莫展。而陈顺风唉声叹气,老卑心急如焚。
就在山穷水尽之际,富士公司的代表建议,有个资深的日本工程师正在广州出差,可以调这个工程师立即来苏州,试试看能不能救急。这消息也算一根救命稻草,老卑立即同意让日本人来试试,方自归则对日本人的来比较悲观。那次美国专家搞插件机最后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方自归记忆犹新。方自归心想,没有备件,日本人如何能够妙手回春?
日本工程师第二天就到了工厂,方自归就第一次见到了活的日本人。这日本人沉默寡言,唯唯诺诺,说英语结巴得厉害,跟电影里那些要建设*****圈的日本人相比,气质完全不一样。方自归在食堂里和日本人一起吃晚饭时,突然产生一种感觉,就是自己能把这日本人撕碎......当然不是像抗日神剧里那种违反物理学和生理学规律的撕法,而是揍得他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大概日本人近距离感应到了方自归的阴暗心理,后面更加沉默寡言了。
传说中日本人的勤劳,倒是立即体现了出来。这日本人不等第二天,吃完晚饭后就和方自归一起去看机器。
日本人先把旧伺服放大器装回机器,开机看故障现象和电脑显示的错误代码,然后让方自归找出设备维修手册,研究起设备的电气图来。研究了一会儿,日本人接下来做的一件事让方自归惊奇了。日本人把伺服放大器又拆下来,剪了一小段电线,把伺服放大器上一排接线端子中的两个端子用电线连了起来,然后把伺服放大器又装了回去。日本人重新开机,贴片机各运动部分归零,发出了久违的轰隆声,设备恢复正常了。
方自归很惊讶,日本人才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就真的妙手回春了。
老卑站在机器边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是的,老卑也在加班,老卑的勤劳毫无疑问是不输给日本人的。
日本人用他结结巴巴的英语解释了解决之道:原来这个故障是Y轴伺服电机过热报警,而伺服电机正常,是伺服放大器内的一个检测电路出了故障。日本人妙手所做的,就是把误报警的检测电路短路掉,也就屏蔽掉了过热检测功能,所以机器恢复了正常。当然,这是个临时解决方案,因为如果伺服电机真的过热了,现在机器是不报警的。
方自归服了,没有丰富的经验和对设备电气原理的熟悉,没人敢这么修机器。接错了线,弄不好一开机就是一缕青烟袅袅上升,这种维修已经维修到了线路板水平。
高兴的老卑问日本人:“既然是临时方案,那么,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向你们日本总部订一个这样的备件?”
日本人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而且终于说了一句难得流畅的英语,这大概是他平时练习最多的一句:“不,你们应该订一台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