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到做到。重庆人对‘信’和‘义’很看重。‘信’这个字……比如说,我答应了你,果果,你从上海来,我要到火车站来接你,哪怕我突然间碰到一个很大的困难,我都会想方设法出现在你面前,这就是不拉稀摆带。所以,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不会出现。”
“什么情况?”
“就是在来火车站的路上,我过马路被汽车撞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呸呸呸,不准你胡说!”
方自归笑道:“打个比方嘛。还有‘义’这个字,比如说……我哥老会的兄弟,不管他职位大小,如果他挂了,我们每一个哥老会的会员,都有去孝敬他父母的责任和义务。而且他们还会成立一个基金,帮助这个家庭度过困难期。哥老会现在是没有了,但这种民风还在。你看你们上海人,讲义气的就不多。”
“我们讲规矩好伐。”
“是是是,你们讲规矩。”
“那你们重庆人,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
“我可以提供一个经济学上的解释。”
“切!又来了。”
“你先听听有没有道理。”
“好吧,你开始胡说吧。”
方自归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重庆人这个性格,是因为这个地方,穷山恶水,经济环境不好。如果说我对你不好,你肯定也对我不好,那么大家都越来越不好。这里需要人抱团,才能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存的。既然集体比个人更能够降低生存成本,就应该形成一种有利于集体主义的文化。而这种文化下面,人与人之间就一定要守义守信。”
莞尔咀嚼嘴里的蚕豆,咀嚼重庆人不喜欢拉稀摆带的经济学解释。
方自归接着说:“当然,这种民风的形成,也有文化上的原因。”
“什么文化?”
“巴蔓子文化。”
“巴蛮子文化,一种野蛮的文化?”
“你看你胡说了是不是?还说我胡说。巴蔓子那个‘蔓’是‘蔓延’的‘蔓’,不是‘野蛮’的‘蛮’。巴蔓子是古巴国将军。”
“哦……”
“这样,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给你讲讲巴蔓子的故事。”
方自归很守时,晚上十点把莞尔送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方自归也很守时,早上八点和老爸在招待所前台准时候旨。
莞尔和阿姨出来了,方自归马上发现,莞尔脸色不对。而阿姨还是满面春风地向自己和老爸走来。
“老方啊,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阿姨笑道。
老方一听阿姨的口气,立即就知道情况有变。
阿姨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来:“本来明天要去的那个工厂,厂长突然病了……西安那边,情况也有变化,需要我尽快过去处理……
此时老方已经猜到阿姨要表达怎样的思想情感了,可阿姨自己不停下来,不好意思打断他。老方脸上挂着快僵掉的微笑等了好几分钟,阿姨才终于说:“本来很想去你们淄中看一看,但是看来,这次是肯定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