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以当朝六皇子的身份向你承诺,我会记住毕罗衣为朝廷、为他自己的理想做出的一切牺牲,无论是官盐沉船,还是这些年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沉积在洛书赟书案的真相,我会尽我所能的将它们找出来,将其大白于天下,令罪人伏诛,明正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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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信我,我们从此处离开后便可以立即去找毕罗衣。他不是滥杀之人,如今害死闫娃的程历、尤辉、翟狯三人俱已死亡,源鹿就在此处,能下手的已经不多了。”我端起手边已经冷掉的茶轻抿一口:“当然,如果你不愿信我,扔想拼死一搏的话,以我们二人现在的距离,你在外面那些人把你射成刺猬前先杀了我也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毕竟,”我凝视着褐色的茶汤,微笑着说:“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个身份拿来给敌视朝廷的江湖人泄愤还是挺够格的,不是吗?”
连景震惊了一会儿,反问道:“那我为什么不能挟持你,命令他们把源鹿道人还给我?”
“休想,若你真的这么做,就算立时自杀我也不把人给你。”我不假思索道:“已经进嘴的东西死也不松口,可不是畜生的专利。”
与强硬的话语不同,对面的人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连景心头漾起奇怪的感觉。净月......不,现在应该叫他六皇子,他身上的某一部分与连景记忆中的毕罗衣有微妙的重合,却更为深沉莫测,如同一片清澈又深邃的水面,旁人一眼看去,以为自己能将其轻易看透,殊不知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倒影。因此,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人“心意相通”,然而真实的他,又会在谁面前流露真情?或者说,他真的会对旁人展露真实的自己吗?
“你和我想象中的皇室成员完全不同。”连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缝间残余的干涸血迹:“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六皇子。”
“你的身份,楚赦之知道吗?”
咔嚓——如同平静无澜的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连景终于如愿从中窥见了对面之人真实的情感。无需答案,在这一刹那的沉默间,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知道,很早就知道了。”我很快调整好呼吸,镇定道:“无论是我的身份,还是他的,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连景连说了两次,面上露出了一个似是欣慰似是痛苦的笑容:“他选了一条比我更艰难的路啊!”
开始只是一抹苦笑,后来,他不知想到什么,竟是越笑越大,甚至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直至最后咳出一口血沫方才停下:“这么说来,你今晚的目标可不只是源鹿和师威,应该还有一个我吧。”
“抱歉,”没有被戳破想法的心虚,我爽快地承认了:“方才我是以皇子身份向你承诺查清当年的真相,使其大白于天下;现在,我谨以自己的私心请求你——自绝!”
连景也很意外自己竟然没生气:“那你就不该说这番话。”
我微微一怔:“你好像比之前机灵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