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思考的样子:“斩首不够,至少是个五马分尸吧。”
说完,我们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将这几天的紧张和压抑排解出来。笑完了,我问他:“你很在意桑稚施主给我的那个忠告吗?”
楚赦之轻叹:“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我更怕你多想。自从你知道平阳王也牵涉其中就变得心事重重的,可我与桑稚相交多年,他因师弟之死受了很大打击,需要人在旁开解,我一时顾不上你,却不能对你的异样视而不见。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就全部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摇头:“不方便只占了一点点,有些事,再不方便我也逃不开的。我不怕和你说句实话,在下一任皇位尘埃落定前,我必须时刻关注朝堂的进展,更要为自己考虑。虽然我不想做皇帝,但更不想将自己和自己身边之人的生死都寄托于另一人的‘仁慈’上,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连示弱都需要筹码。”
楚赦之想到了还昏在客栈里由阿洛照料的观沧澜:“你也需要灵鹫宫的掌门印,是吗?”
“至少不能让它给一心想杀我的人增进实力。”这些我原本不想告诉他,可不知为何,在他关切又专注的目光下,我将心中不愿说给外人听的算计全部倾诉:“靖柔的死让我更深刻的明白,无论做不做那个位置,我都需要属于自己的势力。海禁一开,东南沿海的港口地位瞬间提升,灵鹫宫一向亦正亦邪,独来独往,这次会被邀请前来道法大会更说明了江湖人的野心,又焉知他们身后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楚赦之长长地吁了口气:“所以我才不喜欢这些,光是听起来就让人累得慌。”
我双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黯了一瞬,然后便是与平常无二的笑容:“是啊,确实很累,但这是我挣不脱的束缚。所以楚赦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开。”
楚赦之脱口:“小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需要现在给我答案。”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就算现在你给出答案我也不会信,因为其实你不曾真正了解我。”
九谏、沈冀都不是我,真正的我只是一个莫名得到重活一世的馈赠的赎罪之人,挣扎着想要抓住任何可以带给我光明和慰藉的人和事物是我求生的本能。楚赦之某些时刻眼中掺杂的情丝我不是看不懂,可他不知道我要的更多——比他以前所有红颜知己要的都多,又或许和那些疯狂痴缠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他热爱自由,女子的柔情与爱慕不曾挽留他离去的脚步;他追寻真相,即便自己陷入无尽的麻烦也不愿退缩。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从我走上离开白龙寺的那条路起,善与恶便注定在权势、争斗和算计中模糊界限,甚至黑白颠倒,到那时,坚守善念的楚赦之是会失望地离开,还是会丧失自己的原则站在我身边呢?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