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定了定神,道:「教席,想要落到实处,关键在于符窍的绘制方式。当今世上的符窍,包括更古老的巫符和方士符在内,全都以兽血、矿料、砂墨直接画在符纸上,比如这张明火符。」他指着明火符,指尖在符箓中部划动,「火为内,罡在外,以十二地支蕴火之势,形成明火符的符窍。这样的符窍一眼可观之,在我看来,可以称作‘有形之窍。」
支狩真目光灼灼,继续说道:「但我受了顾兄的触动,明悟了符窍未必要有形,未必就要落在墨纸上,让人看到。」
「难道还有无形之窍?」伊瑾失声问道,要不是原安确实画出了一张神乎其神的明火符,她几乎要驳斥一句「异想天开」了。
须知符箓以符窍为核心,若把一张符纸比作人,那么符窍就是人的心脏。符窍分为明窍和暗窍:明窍笔画分明,走势清楚,令人一目了然。暗窍更为内敛隐秘,笔势转折藏而不露,讲究意势,但也一样要付诸于纸上。
这是道门符箓万年不变的金科玉律。
「没错,正是无形之窍。」支狩真欣然道,「以我之眼、以我之口、以我之念存想入符纸,以神驾驭,以意勾划,以韵贯通,无笔无墨,无形无迹,所以叫无形之窍。」他挥手凭空比划,一时意兴大发,思如泉涌,生出许多奇思妙想,一条崭新的符箓大道仿佛在前方闪闪发光。
伊瑾蹙眉道:「可是你这张明火符,一样画出了有形之窍。」
「所以我才以无形之窍,弥补明火符有形之窍的不足。」支狩真滔滔不绝地道,「以神韵之无形,融符窍之有形,正如人之肉身有限,而心灵无限……」
学堂窗外,廖冲瞧着两人交头接耳,娓娓相诉的模样,心头忽而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涩。眼中的佳人风华绝代,少年眉目如画,宛如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他们说的东西也像在云端般高不可攀,他一点都听不懂,仿佛是个被遗忘的局外人。
廖冲瞥见自己打着补丁的粗布袖口,垂下头,怔怔地站在草木的阴影里,一阵黯然神伤。
蝈爷瞧了瞧廖冲,眼下正是虫儿的夏秋交配之季,莫非臭小子开始***了?它本想好好训斥一番,但转念一想,让这小子受受挫,才会晓得修行比什么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