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的声音跟着从后边传了过来,他身上披着大袄,手里捧着暖炉,身后还跟着两个百户,怀里各抱着几份画卷。
罗元镜见到陆寒江一样没有好脸色,他道:“不知陆大人此来何为,老夫正在授课,还请你先稍待片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陛下宴席上老夫子与本官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如今本官专程上门来拜访,夫子缘何这般疏远。”
陆寒江笑了笑就走进了教室里,都不用等杨致远殷勤地上去给他找位子,那些学子们一个个如见到妖魔似的,齐刷刷地向后退去。
随意寻了一处位子坐下,陆寒江道:“听说夫子也擅长书画之道,本官特地搜罗了几幅‘白眉’先生的画作,请夫子品鉴品鉴,看看是真是伪。”
说着,他朝着那两位百户眼神示意一下,那二人便大步走进了教室,将怀中的画作一一展开,铺在各个桉桌之上。
罗夫子轻哼一声,似是不以为意,在听到陆寒江说出“白眉”二字之时,他便知道这人定是来找茬的,可当看到那些画作的时候,他险些憋不住火气,怒上心头。
“这,就是你收集的,‘白眉’先生的画作?”罗夫子只瞥了一眼便别开脸去,生怕这玩意脏了他的眼睛。
在场无有人听不出夫子的气恼,即便是杨致远看过一眼之后,也是脸色发苦,暗道自己又摊上事情了。
莫要以为纨绔子都是每日声色犬马不学无术,要知道杨致远在诸多纨绔里也算是个人物了,要论读书写字他恐怕没什么拿得出手,可要说这眼光,他一点不比旁人差。
就例如这书画,杨致远不仅一眼能够看出画的真伪好坏,甚至连价格都大致估算出来,毕竟这玩意对他来说,不单单是送礼献人情的好东西,还可以在手头紧的时候当了换银子,这里面的门道他自然是清楚地很。
所以只瞧了一下,杨致远便将陆寒江此行的目的猜的七七八八,大概是要给罗夫子一个难堪了,毕竟这些画作,连高彷之作都谈不上,纯粹是侮辱人的。
不过这心里苦也就是苦那么一下,虽说得罪了罗老夫子,将来出仕之后恐怕是前途灰暗,但若是得罪了锦衣卫,还有没有将来都不知道了。
心里权衡了利害,杨致远往锦衣卫那靠了靠,摆正了自己的立场,那边陆寒江也开口问了:“怎么,大人认为这些画作皆是伪作?”
“哼。”
罗元镜冷笑一声,对陆寒江的发问不作理会,白眉先生就是他自己,别说他要是画出这等丑作还有没有脸,便是他的弟子画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敢拿出去售卖的话,那逐出师门都是往好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