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修长的手指夹起一片黑棋子,落在棋盘上。
淡淡道,
“猜的。”
陈璟感叹道,
“那也太厉害了,我爹去查,就要查出来的时候,我爹的属官,那位姓顾的司直大人自己就招了。”
“说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偷走丹砂。我爹也没听他多诡辩,直接就让他辞官还家了。”
陈璟说这话,有些随意地落下一子。
温孤齐面色平淡,立落一黑子,将陈璟围了个通透,大片白子瞬间被吃光。
陈璟被转移了视线,惊叹道,
“竟然还有这种走法。”
“我以为我要赢了,才这般随意落了一子,却不想你只堵了一个气口,我便死无全尸。”
“看来与你下棋,断是不能走神的了。”
棋盘上白子被围成的圈子形状十分诡异,可是偏偏拳拳到肉,把白子都吞并而尽。
温孤齐收着子,山水间的浓绿和红亭愈发衬得他眉目冷峻矜贵如画。
他摩挲着指尖的棋子。
这并不是巧合。
司直与江若弗的父亲正在争夺治粟内史之位,虽有十几人同为候补,可是江这个姓氏在大昭,却不得不让人忌惮得更多。
司直因此忌惮江家,对江家下手是极可能的。
且司直近水楼台,最容易偷得丹砂,不出意外,就该是司直将丹砂送到了江府大公子的面前。意欲嫁祸江家,使江家无望再竞争治粟内史之位。
丞相遍寻丹砂不得,事情迟早会被旁人知道,御马丢失,这件事闹出来,不可能随意平息。
到时司直再引着旁人去发现丹砂所在,江家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种嫁祸的方法,很是聪明,但也不是意想不到。
温孤齐将棋子丢回棋笥里。
陈璟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瞧我都忘了。”
“上次我和你在百聚楼里遇见那个女子是谁?”
温孤齐拿棋子的动作下意识一滞,抬眸看陈璟。
正巧颂卷拿着江若弗的信来了,
“世子爷,有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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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弗被江舒云拉着,对着云月和坊的梨花树坐着。
江舒云激动地问道,
“上次你躲过好几个人,还让他们自己摔成一团的那个招式是什么?当真好生厉害。”
江若弗只是垂眸,
那时在她身体里的人是世子,她如何能知道世子使了什么招式?
“误会罢了,我当真是不会什么功夫。”
江舒云只道她是谦虚谨慎,想着往后熟稔起来便好了,她转开了话题。
“如今,不知杜嬷嬷在你们其中选出了谁?”
江若弗如实回答道,
“杜嬷嬷还未曾开始教习礼仪,更是未曾说过要选谁,想必是还没有做出决定。”
江舒云嘟囔道,
“我只盼着杜嬷嬷快一些,最好是能选你,毕竟这个选出来的人。往后可是要与我做姐妹的。”
江若弗抓住了她的话外有话,
“现在大家不已经是姐妹了吗?”
江舒云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将选出来的女儿会被记名在大宗上,和她相称亲姐妹的事情说了出来。江舒云忙辩解道,
“确实是,只是往后可能更亲近些。我这也是一时言语失察。若弗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若弗佯作信了,
“原来是这样。”
只是她的眸子却半垂下来,藏住了她的若有所思。
江舒云还拉着江若弗东聊西聊,不知怎么的,竟然说起陈王世子来。
江舒云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若弗,你觉得陈王世子其人如何?”
江若弗心里咯噔一声,心虚地道,
“未曾见过,不好评判。”
江舒云尴尬地笑两声,又道,
“那你觉得燕王世子呢?”
江若弗这回是真不认识,
“听说过,但亦未曾见过,不敢胡乱言说。”
江舒云也不泄气,追问道,
“那长安之中,那些权贵的青年里,可有你有好感的?”
江若弗听着这一连串的追问,只是答道,
“尚在闺阁,不敢妄想。”
江舒云探问不到她的喜欢,只能叹气作罢。
“你这样没打算,往后给你议亲,你自己选择的机会就少了。”
江若弗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是她这个身份地位碰不到的人,就算要议论婚嫁,也不会是嫁给这些人。何谈选择。
但细细想来,只怕是江舒云是以江氏大宗嫡女的身份去考虑的。
毕竟那位被选出来的人,会记名大宗,虽只是走个过场,却也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嫡女。
自然有资格从这些人里选。
只是…陈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