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又似想起什么似的,
“若是又有人借故拦住你,不让你去请府医,若是并非故意,便让让,若是刻意阻拦,便不要管这么多,请便是,后果我承担。”
小玉有些惊讶,
“小姐?”
江若弗只是道,
“你去便是,不要担心。”
小玉只好去了。
江若弗看了一眼那副管家,面无表情道,
“你跟我来。”
副管家心中慌乱。
却不敢不跟着去。
现如今,七小姐在老爷那儿的地位也不一样了,为了七小姐,连夜都要把明姨娘接回来,这全府上下谁不知道?
六公子还得了老爷的赏。
而且,七小姐还接见过丞相大人,驯服过那匹烈马。
想到丹砂,副管家无由来地脚底打颤。
总之,七小姐与从前今非昔比,绝不是他能惹的。
副管家一瘸一拐地跟着江若弗。
江若弗走到院门处,站住了脚步,
“你就在这里等着。”
江若弗没有多说就进屋了。
虽然眼前并没有遭受什么报复,但副管家也是心里七上八下。
不知道这一次七小姐要如何惩治他。
他不过刚刚走马上任,什么都没有,轻易就能被人连根拔起。
江若弗扶住江怀隐,
“哥哥,府医马上就来了,你等一等。”
江怀隐脑门上的淤青还肿着。
府医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江若弗站起身来,
“还请府医给六公子看看这伤。”
府医忙不迭地道,
“应该的应该的。”
府医都没敢多看江若弗一眼,上次被扔上那匹烈马的感觉还犹新,他想着之前被扔上去的感觉,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疼。
府医忙给江怀隐看了伤,号了脉,写了药方,还嘱咐不要让江怀隐长期处于忧虑之中。这样对江怀隐不好。
江若弗不解道,
“哥哥这样…也会陷入忧虑之中吗,他能清晰地感知事物?”
府医捋了捋胡须,
“老夫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状态,一般像六公子得痴症的,一天到晚暴跳如雷,不能安分的多,可是六公子似乎格外安静。”
江若弗追问道,
“那是有治的希望吗?”
府医摇了摇头。
江若弗眸中的希冀暗了下来。
江若弗送府医到门口,府医格外尊敬地给江若弗做了一个揖,
“七小姐不必太过担忧,六公子虽然脉象一如往常未变,但却身体康健,不见其他弊病,至于忧虑过度,大概是因为常常处于警惕和惊吓,害怕的状态。”
“只要您好好多陪陪六公子,再给让公子多找到些他喜欢的玩乐方式,相信会好起来的。”
江若弗眸中的光黯淡着。
纵使哥哥如今已然是这个样子,可他还是下意识担惊受怕。
不能无忧无虑地活着。
只怕是这些年受过的苦,早已经在哥哥记忆里根深蒂固,激起他本能的害怕和惊惧了。
院门外站着的副管家等在那儿,早已经是大汗淋漓,烈日当头,他就这样晒着,却不敢离开或者动弹半步。
他见江若弗出来了,本就还未放下的心又高高地吊起来。
府医要走,江若弗忽然叫住他,指着院外的副管家道,
“大夫,你能帮忙看看他的腿吗?”
府医看向副管家。
副管家闻言,也颇为意外。
七小姐…是让府医给他看腿?
府医小心翼翼道,
“但听说他的腿因为惹怒了您,是您亲自打断的,在下不敢…”
江若弗安定府医的心神道,
“你给他治吧,上有老下有小,只有一条腿,只怕生计难谋,我伤了他是因为他冒犯我,但他已经受到惩罚,这错处就两清了。”
副管家站在灼人的烈日下面,听着江若弗的一字一句,有这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烈日也不这么灼人了。
好像有一股清凉甘冽的清泉抚平过他的心肺,将焦躁一下子冷下来,按捺住了他不安的心。
江若弗拉了拉小玉的衣袖,
“方才那些奴才掏出来的钱呢?”
小玉忙将那些钱拿出来。
江若弗站在屋檐的阴影下,看向那个瘸着腿,满头大汗,身上还有泥满身狼狈的副管家,
“把钱给他吧。”
副管家听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那个站在屋檐下,微眯着眼,面色玉白的少女,就这样镇静无波地看着他。
小玉把那钱拿给副管家,副管家拿着那钱,愣在原地。
小玉传话道,
“我们小姐叫你拿这钱回去,分还给各人,你也好好买点补药,把这腿治好了,小姐不计较从前的事情,只要往后你能不再做那些个亏心事情,小姐是不会再找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