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芳见她一脸兴奋,便取笑道:“你呢?是不是要你母亲送你一个如意郎君?”
郑丽琬的脸蓦地红了,跺脚直嚷:“你再这般胡说,我就不理你了,我要祝愿母亲安好;也要我爹爹平平安安。”
“另外一盏灯,则是你自己的心愿,对吗?”
路上,她们两人各又买了两盏。此时手中各有三盏,一盏是祝愿逝去亲人、一盏是为在世亲人许愿,另外一盏灯,自然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心愿,二人虽没说,但都明白对方的用意所在。郑丽琬一听杨沁芳捅破这层薄纸,俏脸上不由得飞过一丝晕红,羞怒道:“你不也是让你父皇送你一个如意郎君吗?还好意思说我。”
杨沁芳见她急得像只发怒的狮子,笑道:“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咱们各放各的灯,谁也不许偷听,这总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郑丽琬气呼呼的说了一声,像防贼一般的看了杨沁芳一眼,尤不放心的远远跑开。
杨沁芳找到一块干净的草地,双膝跪下,她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皓腕,双手捧着一只水莲灯低声许愿,随即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河中。
另外一只水莲灯被她捧了起来,默默的为活着的亲人许愿,然后又将它放入水中,两盏灯汇在一处,缓缓向远处漂去。
杨沁芳望着并行而去的两盏灯,过了一会儿,又捧起了第三盏。
隐在暗处的杨侗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便悄悄潜近,想听一听杨沁芳说些什么,只要弄清她意属的如意郎君是何种品种,这样就能将情报如实回馈,以便皇祖母针对杨沁芳所喜,挑选出最合她心意的姑爷。
杨沁芳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灯,显得有些神思不属,连杨侗到了身边都不知道,她对着水莲灯轻轻叫道:“侗儿,侗儿……”
杨沁芳这两声叫唤,充满了缠绵少女情致,蕴藏着刻骨相思欢喜之意。荡气回肠的怩喃让杨侗身子巨震,他又不是傻子,怎生听不出杨沁芳这两声呼唤,包藏着多少少女深情。
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丫头,难道早就对自己情根深种?杨沁芳虽然顽皮,可心性却纯如一泓清水,想不到她爱起一个人来,竟如此惊心动魄。
杨侗面如土色,一颗心只吓得怦怦狂跳,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念头,可他靠得太近,如若就此逃窜,杨沁芳就会发现,如她知道心思被这个错爱了的当事人听到,羞愧之下恐怕立马横剑自刎,即便杨侗制止得了这一次,也看不住她一辈子,这一刻,他深悔自己这不道德的偷听,如果不那么好奇,也就不会听到杨沁芳心声,也可以淡然相处,但是这以后,他便是装得再像,在面对杨沁芳的时候,也会别扭,再也不会回到当初。
见杨沁芳沉浸在自身的心境之中,情知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便又悄悄的退了回去!心情复杂的看着杨沁芳。
过了一会儿,杨沁芳放下灯,轻轻抽出腰间短剑,模样狰狞之极。就在杨侗胆战心惊之时,她将剑尖狠狠刺入自己的手臂,拔出之后,抬着那支手臂,对着夜空说着什么,仿佛宣誓一般,那出尘的容颜不可方物,在灯光下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圣洁光辉。
电闪之间,一个惊悚的念头落入杨侗的心田:杨沁芳知道自己错爱了人,也知道那是没有结果的爱情,她要为她绝望的爱守节。
杨侗满心不是滋味,他一直以为‘守节’只发生在礼教森严的宋明清,不想社会风气开放的大隋王朝也有!而且进行守节仪式的还是一个未嫁少女——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喜欢的人是亲侄!
良久,杨侗的无奈化作一声长叹,这个结,他提都不敢提一声,更不要说去解开了;好在杨沁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原她早一天明白,是她搞混了爱和崇拜的概念,希望她以后遇到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职业缘故,杨沁芳常常备有伤药,起誓完毕,便匆匆忙忙的包扎了伤口,她怕姐妹们发现,鬼头鬼脑看了看四周,这才放心的舒的口气,还好,四周都没人。看到郑丽琬已经把最后一盏灯放下河,和房秀珠她们汇合着往这边走来,便将水莲灯扔进了河中,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有心上人,也发誓一辈子不嫁,如果神仙看到自己的灯,会错了意就麻烦了,于是又将水莲灯捞出来,接着一脚踩暴。
看得远处的杨侗直摇头,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她早有一天会想通,自己瞎操什么心啊!
他见杨沁芳业已包扎妥当,放心的回到集结之处,向放好了灯的后妃们打声招呼,继续沿河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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