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一听李渊把自己嘴里的‘朝廷’说到了‘朕’,就知道自己是算是彻底得罪父皇了。而事实上,在决定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为了让大唐摆脱逢隋必败的怪现象,李建成必须要捅破父皇的侥幸之心,从而令其正视这个问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李渊冰冷到了极点的脸色,硬撑到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儿臣不是说朝廷干涉军务不对,更不是要让朝廷放下军权。只因动员青壮从军、筹备粮食、铸造武备、运送粮食等等这些都离不开朝廷,所以说任何一场战争的输赢都与都与军政是否齐心息息相关。”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渊神色稍缓。
李建成也是精明的人,在李渊把问题往他自己身上揽的时候,他说的却是‘朝廷’二字,从而将李渊撇除在外。
“关键是一个度的问题!”冷汗直流的李建成躬身道:“儿臣始终认为朝廷可以掌握战争的大局,但不能过多插手战争的每一个细节,毕竟朝廷远离战场数百里之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战场发生着什么重大的变故,若敌人来袭也要朝廷来决定是否还手,那还不如让将士们干脆伸长脖子引颈就戳,倒也省去死前的疲累挣扎。”
一时之间,李渊陷入了深思!
他明白了李建成不是让他放下军权,而是提醒他过尤不及的道理之后,理智在慢慢恢复,示意道:“接着说。”
“喏!”见状,情知有戏的李建成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接着说道:“父皇,在我们据有并州、关中等广袤疆域之时,隋朝的国力不仅不如我们,内部还有士族作乱、治理之才不足等内忧,外有我大唐和李密、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突厥、高句丽等等外敌……然而他们现在至少据有一半的天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青州的窦建德也将于此役出局,隋朝的国土到时候将会再添一州。”
“隋朝这些年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强大,而我大唐却屡战屡败、日趋羸弱,大片大片的国土沦陷!这话虽然难听,但确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儿臣认为我大唐之疾在朝廷这个腐朽僵化的中枢,如果不痛下决心、刮骨抽筋来治疗,我们将来还会再败……一旦败了,我们丧失的就不只是巴蜀和荆州,而是大唐国祚以及李氏一族的命运了,杨侗或许容得下我大唐臣民,却再也没有我李氏生存的一席之地了……”
“你……给朕闭嘴”
李渊的一声怒喝,粗暴地打断了李建成,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长子的这一番话深深刺痛了他,尤其是这句——‘一旦败了,我们丧失的就不只是巴蜀和荆州,而是大唐国祚以及李氏一族的命运了’更是如同一记晴天霹雳,轰得李渊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剧烈跳动,他知道李建成说的是事实,隋军真要攻入襄阳的话,恐怕不用隋军动手,一些臣子恐怕便会绑着他们父子送去隋军阵前了。
一念至此,李渊站立不稳,虚弱的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