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不觉得梅瑾萱就该为他舍生忘死,他也衡量着梅瑾萱的价值,给予她,掌控她,利用她。
但终究,她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李惑放下梅瑾萱的脚,双手拥住她,就像小时候经常在冬天里取暖的动作一样。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声问:“你这段日子怎么不来找我?”
李惑终究比梅瑾萱早一步放软,问出这句话。
梅瑾萱舔了下嘴唇,她虽然不求更多的东西了,但是多年来刻在骨子里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着她说:
“陛下不来见我,就证明着陛下还恼着。我又怎能不识趣一点,巴巴追到眼前,不是让陛下更加厌烦。”
就像李惑总是在表达亲昵时,喜欢对她用“我”,来回忆着旧日的情分,也是提醒着梅瑾萱旧日的情分。
所以,梅瑾萱也恪守李惑的规则,学着他这样。
不过,终究君臣有别,梅瑾萱的分寸始终把握着。她说“陛下”不见她,既是显示尊敬,也是在说她之前不找李惑是因为害怕他帝王的威仪。
人人都说梅瑾萱狂妄自大,恃宠而骄,其实她是最清醒,最有自知之明的。
果然,李惑听得舒心。甚至从中自解出撒娇、委屈等诸多心思,好笑地蹭了蹭梅瑾萱的头发。
他说:“我怎么会厌了你。”
梅瑾萱从他怀里抬头,眼神清澈,迟疑。
李惑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人会讨厌他自己。”
朝臣上谏、后宫抱怨,说皇帝偏爱贵妃。可是李惑从不觉得自己对梅瑾萱是“爱”,又或者说是浅显的男女之爱。
看过先帝爱时为其成疯成魔,厌时弃之如敝履,李惑早就不信爱情这东西。
他觉得那是不靠谱的,情欲上头时,男人女人你骗骗我我骗骗你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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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爱梅瑾萱,但是他也永远不会抛弃厌憎梅瑾萱。
很多年之前,命运之手就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他们此生注定在无法分割,只能生死同行。
......
二月,草长莺飞。
皇宫中的红砖琉璃瓦经过一个雪季的洗礼,此时积雪融化,显得洁净如新,熠熠生辉。
天渐渐暖和起来。新叶抽芽,一片葱黄,宫女们又换上春装,粉嫩粉嫩的颜色,行走在红墙绿柳间,尽显春意盎然。
除夕之后,众人都看出来,皇帝和贵妃的关系缓和了。虽然去承乾宫的次数没有原先那么多,但皇帝来后宫的时候本就少。
可奇怪的是,这统管后宫的权利,陛下却没有交到贵妃手上,甚至连协理之权都没有。
大权依旧属于端柔太妃,而协理的职责则给了解除禁足的贤妃。
大年初一的早上,李惑跟梅瑾萱谈起这事时,梅瑾萱是这么说的——
“贤妃的父亲刚任上礼部尚书,陛下还是有给贤妃留些情面的。且太傅一党在朝中势大,陛下既有挑选人抗衡的心思,不如培养秦尚书。外孙还有十年才能长大,他现在怎能不为陛下尽心竭力,冲锋陷阵?”
说着,她转回到自己身上:“陛下也心疼心疼我吧?好不容易陈沐芳没了,让我轻省两天。之前因着姚婕妤的事,已经和贤妃生了嫌隙,现在再跟她争权,她岂不是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贤妃不是淑妃那种轻狂的人,反而观她在陛下身边多年,为人聪敏,进退有度,很会隐忍潜伏。刚收了陛下的罚,想来她能小心好一阵。不需要,陛下再过多弹压。既如此,不如让我蛰伏段时间,好在陛下需要时,与人一击毙命。”
皇帝觉得也有道理。
梅瑾萱这几年被他架在高台上,太过张扬,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有些隐蔽的事的确不好做。
正好新人将入,不如让大家转移下视线,把水搅浑,之后才有作为的空间。
李惑心里一条条的算计飞过,同意了梅瑾萱的建议。
但可惜,梅瑾萱夸赞贤妃的话,很快就被打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