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埋着头:“婢子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素晴长长叹了一口气,虽没了刚见时的笑意却好像更亲近了几分:“我知道了,我会向娘娘禀明的。你要永远记住你今天的话。”
秋水:“婢子谢娘娘,谢素晴姐姐。”
她没有抬头只盯着石砖上的裂缝,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有了欲望,有了野心,想要权力。她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爬到娘娘身边去。她要让人再也不能轻易欺辱她,践踏她。她...只能靠她自己。
......
花枝探窗来,幽香送风去。
一个身材颀长劲瘦的身影立在窗边的书案前,不知是阳光还是这人本身强大的存在感,竟将一室沉静点亮。
皇后其实也懒得应付宫中莺莺燕燕,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立在那里,她就算再烦也得每日晨昏定省地坐在那里,和各个妃嫔营造一副一家亲的假象。
从嫁给皇帝以来,每日妃嫔请安,皇后那是能躲就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体弱多病的人。
当然,也有躲不开的时候。就像今天,被迫听了一出撕头花的烂戏。不过贵妃和淑妃吵惯了,也没什么好紧张烦恼的,安静看着就是了,大家都习以为常。而且......
芳若倒了一杯茶递到皇后身边。
“娘娘,歇歇吧。”
皇后刚刚写完一幅字,正赏着只让芳若把茶放到一边。
“你看这幅写得可好?”
芳若放下茶盏凑近去看,只见纸上四个字笔锋险峻跌宕有致,可内容却与这果敢大气的字体相悖——冬日可爱。
芳若笑道:“娘娘的字当然好了。只是娘娘怎么总写这个词啊?”
《左传·文公七年》中书: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杜预注,冬日可爱,夏日可畏。
本是冷僻的词,但耐不住皇后日日习写,芳若现在也晓得它的意思了。
皇后唇边是温柔的笑意:“看到那如冬日阳光温暖可爱的人,就想起来了。”
而且,还看到了那个“冬日可爱”的人。也挺好。
皇后心头牵扯,生出一股柔软出来。
随后她拿起一旁用热水打湿过的帕子擦了擦手:“之前那幅也旧了,把这幅裱起来,换上吧。”
“是,婢子知道了。”
将字收好后,芳若捧了一盘金银炙焦牡丹饼过来。
“娘娘早膳就没用多少。这是厨房新做的还热着呢,娘娘用些吧。”
皇后看着盘子里那金黄色泽状若花朵的糕点,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想着离午膳确实还有好些时间,就拿起了一个。
刚咬了一口,皇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本该被甜香完全藏住的猪油味,竟一瞬间就被灵敏的舌头尝了出来。荤腥气充斥味蕾,恶心感立时涌了上来。
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皇后连忙端起茶水喝了几口。
“娘娘!”芳若赶紧给皇后拍背:“这些日子娘娘的胃口都不好,要不咱们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好不容易才将胃里翻涌的酸水压下去,皇后只觉心烦不已,重重将茶盏放下:“那就传吧。”
坤宁宫那边叫了太医不久后,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承乾宫内,跪倒在梅瑾萱的榻前。
“娘娘,皇后刚刚请了太医。太医说...太医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雨泽殿内,柔和的日光透过宫室的窗棂子,打在桌前一个百鸟衔枝的铜炉上,肉眼可见的袅袅青烟,随着清淡的花香弥散,给予这一室慵懒光景。
可现下这份美景却无人欣赏,那飘渺似仙的香雾也好像成了妖魔勾魂的迷烟。
小德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梅瑾萱乍一听没反应过来,怔愣之后惊讶和愤怒才涌上头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德子抖得更厉害了,头都不敢抬:“皇后...皇后有喜了......”
梅瑾萱从榻上一跃而起,但很快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娘娘!”一旁的素雪连忙扶住她。
梅瑾萱眨眨眼睛,视野慢慢清晰,她摆摆手:“没事......”
随后她看向小德子:“哪位太医去的?”
小德子:“太医院院首齐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