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小吏将东西取来呈给许宴知,她细细览阅,之后眉头渐拧,洪辰溪见状问道:“怎么了?”
她道:“滁州新任监察史容赫竟是前几日才上任的?”
“都察院曾问过滁州的情况,滁州两月未报监察事宜是因前任监察史方骐去世后新任监察史容赫上任后病重许久不曾处理过公务,如此说来,容赫应是早就到任,为何这上面记录是前几日?”
洪辰溪闻言正色,“各级有官职空缺必上报吏部,由吏部分派人员接替官职。方骐身死那日便会有消息从滁州上报到吏部,这样的急报,路远至多也就八九天能到,委派公文下放路程与来时差不多,等官员到任最多一月,若算下来,方骐身死应是一月前。”
“可你方才说容赫在滁州病了许久,拖了两月未报监察事宜,那方骐绝不会是一月前身死。”
许宴知点头,“若都察院消息无误,那便是吏部有人故意假报或延报方骐死期故而延后了容赫上任之期。”
她又道:“也未必就是吏部的人,从滁州到京城,消息上报经过的各级都有机会更改日期。”
洪辰溪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尚且不知此举目的是什么,不可打草惊蛇。”
许宴知:“我会着重留意滁州情况,必要时会先派人前往滁州探查一番。”
“眼下晋郕事宜在即,圣上不好分心,此事就先由你我二人查着,若有了重大结果再一并上禀。”
“我来吏部查官员调度之事也不能泄露出去,吏部未必干净。”
“我明白。”
……
下值后谢辞来寻她,说许久未聚,要同众人一道饮酒。
“宴知哥哥,听说你摔了一跤,日后小心一些,今日还是莫要饮酒了。”沈玉寒笑盈盈道。
谢辞冷哼一声,“让他喝,让伤口更严重些也好让他长长记性,日后走路别摔跤。”
李忠明附和,“我说也是,得让他疼一疼才知道小心。”
察觉谢辞有怨,许宴知并未招惹他不快,她换了茶代酒朝众人举杯,“多谢诸位对我挂怀,日后走路定会小心。”
宋云舒一声朗笑,“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她笑,“自然。”
谢辞笑有僵硬但掩饰极快,他端酒同众人喝开,喝过一旬后只盯许宴知一人不放,他明知许宴知喝的是茶不是酒却还是要同她一杯一杯的喝,喝到最后许宴知劝他,“你同旁人喝吧,我喝茶是不会醉的,你一人醉酒有何意思?”
他轻嗤,“你也知道没什么意思那为何还要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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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宴知一瞬静默,好在众人玩闹并未留意他二人情况。
许宴知明白他在怨,可说不出一句话来辩解。
谢辞用力戳着许宴知手心纱布,见她吃痛蹙眉也没收手,她也一声不吭受着,直至纱布有了血色渗透他才松手。
“疼吗?”
她良久不言。
“活该,你不顾及周围关心之人如此自伤,你活该疼!”
许宴知明白,从今晨得知她去见过柯简之时他便有气,后出言替她遮掩手伤时更是将之前的气一并勾起,眼下饮酒才将怒意宣泄。
谢辞聪明,也了解许宴知。
正是因了解,他太清楚许宴知心中所想,可偏生这样的明白不能宣之于口还得替她遮掩,他猜得到许宴知去见柯简之是为了大理寺和他自己,可就算他知道也无力阻止。
许宴知总是将他们护在身后,因她有心结,她将母亲之死归结于自身,总觉得是她没能护住母亲,可她那时不过孩童,怎能揽罪自身?
故而她总想护旁人周全。
谢辞明白,所以心疼也有怨,二者交杂竟生出气来,气她也是气自己。
他低低发笑,“你真把我们当兄弟吗?”
许宴知认真道:“自然。”
谢辞不知是怒是喜,推翻了酒杯,碎裂之声叫众人一静,沈玉寒走近道:“谢辞你没事吧?”
“宴知哥哥,他怎么了?”
“我没事,”谢辞笑着起身,拉着沈玉寒的手,“玉寒,你真好看。”
沈玉寒当即蹙眉娇嗔,“瞎说什么呢?”
谢辞醉酒引众人发笑,唯许宴知垂首盯着地上瓷片发愣,谢辞生气了,比以往吵闹严肃得多。
她轻叹,只道今夜这茶竟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