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守灵

当官日常 十六音 2897 字 2个月前

靳玄政愣了愣,扭头来看她,“孤以为你会同他们一样,告诉孤只是每个人的情绪表露不同,他们其实都在为太后难过。”

许宴知歪头望着他,反问:“臣为何要这样同殿下说?”

她笑一笑,又转头继续望向外头,她说:“殿下不是不明是非之人,虽是年纪尚小可也有自己的想法判断。事实就是如此,除了公主外,无人真心为太后难过,臣又何必编造所有人都为太后难过的话呢?”

“可是他们告诉孤,太后是一国之后,她的死举国上下都会难过的。”

许宴知叹一声,“没有人会对这样若有似无的人难过的。”

靳玄政抓着她的衣袖,仰着小脸,“太后也是若有似无的人吗?宴知,孤不明白。”

许宴知握住她衣袖上的小手,语调轻缓,“殿下,太后的确身份尊贵,可仅凭尊贵也换不来他人真心的难过。倘若太后年年布施积德,将百姓真正放于心中,为百姓着想,那么如今太后的死,就不会如此虚假平淡,至少宫外百姓会为她的死而难过。”

“一个人是否能够得到他人真心实意的对待,不是看身份的高低贵贱,而是看这个人对他人是否真心,在其位谋其职,殿下身为太子身份自然是尊贵,可尊贵就一定能得到他人真心尊重吗?”

“殿下是太子,是圣上的传承。殿下生在皇家,位于太子,一生荣华富贵却并不是让殿下就此享乐的,殿下担了这份富贵的同时也担下了为百姓而忧的责任。”

“太后亦是如此,她没有尽到身为太后应尽的责任,整日沉迷于玩弄权术,将与圣上的母子之情抛诸脑后,对百姓的安危置之不理,故而无人在意她的死。”

“再说说你父皇,你父皇其实一开始也并不想当圣上,可既然他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就应该尽到他的责任。你父皇也不是一生一下来就是帝王,他幼时身在皇宫却没能得到该有的荣华富贵反而受尽欺侮,还不如宫外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过的幸福,甚至没有人教他该如何成为一个帝王,许太傅所教也不过是为人的道理。”

“尽管如此,你父皇还是担下了这天大的责任,不瞒殿下,你父皇白日处理政务,夜里还在看帝王之书,没有人是轻松的,你父皇亦是。”

靳玄政怔怔的望着她,“在其位谋其职……孤明白了。”

她笑一笑,又问:“你可知你父皇与太后关系如此恶劣还是要让殿下来守灵吗?”

他点点头,“孤知道的,是为了给天下人瞧,皇家对太后的孝道。”

许宴知点点头又摇摇头,“殿下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她说:“一是做给外人看的,皇室之中斗得再激烈也轮不到外人插手,太后就算再如何她也是太后,是圣上的母后;二是圣上希望殿下能够懂得孝道,太后与你父皇之间的恩怨不会牵连到殿下,她仍是殿下的皇奶奶,他希望殿下将来莫要被政权蒙蔽,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一丝余地。”

“凡事总有尺度,不可太过极端,殿下应该学会做事为人松弛有度,不可一味逼入死路。”

靳玄政眼眸亮亮的,夜里的烛火明灭闪动,他就这么抓着许宴知的衣袖,似是被许宴知的话惊到一般,有一瞬怔住再望向她时眸中光彩更甚。

“父皇是在教孤如何成为一个帝王?”

许宴知捏捏他的小手实在没忍住又捏了捏他小脸,“不是成为一个帝王,是如何当好一个帝王。”

靳玄政笑起来,“孤今日受益匪浅,多谢宴知。”

此刻随身宫人都守在外头,靳玄政干脆爬到她怀里去坐着,他揽着许宴知的脖颈,“宴知再同孤讲讲父皇的事吧,他从不让孤知道他幼时的事。”

许宴知失笑,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开口道:“你父皇幼时过的并不好,身为太子却不如乞儿,因为乞儿尚得自由,你父皇都没有……”

许宴知正说着,有一宫女端着茶水糕点进来,那宫女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就走过来。许宴知下意识蹙眉,“我没吩咐过要糕点。”她一边说一边将抱着靳玄政的姿势换了换。

“是李公公让奴婢来的,说许大人你夜里会饿。”

许宴知“哦”一声,一边装作毫不起疑的模样继续跟靳玄政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都抱着靳玄政起身。

那宫女将糕点和茶水放在桌上,拿着托盘正要退出去时突然从托盘底下拿出一把短刀就朝许宴知刺来。

许宴知凝神一个侧身躲过,护住了怀中的靳玄政,然后一个抬脚就踢掉了那宫女手中的刀,她又快速上前一步踢中那宫女的肚子,将她踢翻在地。

此人明显是不会武的。

“来人!”许宴知厉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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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但又挣扎着起身要去捡离她不远的刀,许宴知冷声道:“你就这样在你主子的灵堂前闹?也不怕她死后都不得安生?”

那宫女明显一愣,又很快恢复,她瞪着许宴知,“能在娘娘灵前杀了你,也算是给娘娘报仇了!”

禁军冲进来将她押住,她恶狠狠的紧紧盯着许宴知,“许宴知,你不得好死!你该给娘娘抵命!”

这时一个太监冲进来连打了那宫女几耳光,“贱婢,让你满口胡言。”

靳玄政小手拍拍许宴知的肩,许宴知便将他放了下来,他背着手冷脸望着那太监,“刘公公,你是何时到孤身边的?”

刘世平一愣,没想到靳玄政在这样的场合问他这个问题。

刘世平谦卑回道:“回殿下,奴才是去年才调到殿下身边的。”

“是吗?”靳玄政抬眼一问。

许宴知差点一乐,这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极了靳玄礼。她明白靳玄政问刘世平的意思,她一抬下巴,“带下去吧。”

禁军一点头,对刘世平说:“刘公公,走一趟吧。”

刘世平面色一白,大喊着:“许大人,奴才冤枉啊许大人,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许大人你不能抓我……”